-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北大荒的清晨总是裹挟着泥土的腥气，朝阳刚跃出地平线，就把金色的光芒泼洒在湿润的黑土地上。林小野蹲在灌溉渠的分水口，正用一根细铁丝仔细疏通被泥沙堵住的滤网，指尖在冰凉的水里浸得通红。不远处的水车吱呀作响，叶片转动带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映得他眼里也闪着细碎的光。
“流速正常，滤网再用三天就得换。” 魏珩站在田埂上，手里的记录本已经写了半页，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与水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踏实的韵律。他抬头看向林小野，发现对方正对着玉米苗傻笑 —— 那些曾经蔫头耷脑的幼苗，如今已舒展叶片，茎秆挺拔得能看清叶脉的纹路。
“笑啥呢？” 魏珩走过去，递过水壶，“小心脚下湿滑。”
林小野接过水壶灌了两口，指着玉米苗兴奋道：“你看这长势，再过半个月就能分蘖了！照这样下去，今年收成指定错不了。” 他没注意到魏珩递水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更没察觉远处柳树下几个缩头缩脑的身影 —— 赵卫国的两个跟班正鬼鬼祟祟地张望，被魏珩一个冷眼扫过，慌忙缩回树后。
早饭过后，村民们陆续下地，田埂上渐渐热闹起来。王铁柱赶着牛路过水渠，看到林小野就大声招呼：“小林娃，这滤网编得真巧！昨晚我家二小子说水流比以前还顺，你这脑子咋长的？”
“大爷过奖了，是珩哥帮我算的孔径大小。” 林小野挠挠头，脸颊微红，“对了大爷，今天能帮我找几根细竹篾不？滤网得加层细的。”
“这有啥难的！” 王铁柱拍着胸脯，“我这就去砍，保证笔直结实！”
两人正说着，就见小翠挎着篮子快步走来，辫子上的红头绳随着脚步跳跃：“小林哥，魏珩哥，我娘让我送点新腌的咸菜，配窝头吃正好。” 她把篮子递过来，压低声音，“赵卫国刚才在村口跟刘婆子嘀咕，说要去公社告你们‘拉帮结派，对抗领导’，你们可得小心！”
林小野手里的滤网 “啪嗒” 掉在地上，眼里满是错愕：“他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我们明明是在帮村里搞生产！”
“别气别气。” 小翠连忙摆手，圆圆的脸上满是着急，“我娘说了，赵卫国就是嫉妒你们受表扬，他那点伎俩瞒不过明眼人。马大娘已经去跟村里的老姊妹打招呼了，让她们别听刘婆子瞎咧咧。”
魏珩捡起地上的滤网，指尖拂过细密的竹篾纹路，眼神沉了沉：“他越是急着跳脚，越说明我们做对了。” 他对林小野使了个眼色，“先按原计划加固滤网，其他事别分心。”
阳光渐渐升高，晒得泥土蒸腾起潮湿的热气。林小野蹲在渠边编新滤网，手指翻飞间，细竹篾在他掌心变成规则的网格。魏珩坐在田埂上记录数据，余光却始终锁定着通往公社的小路。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赵卫国和刘婆子结伴而行，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刘婆子时不时回头朝水渠方向啐一口，满脸刻薄。
“他还真去告状？” 林小野气得手里的竹篾都弯了，“就不怕被揭穿吗？”
“他要的不是真相，是搅浑水。” 魏珩合上记录本，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走，我们去看看王大爷编的竹篾，顺便绕路去趟马大娘家。”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听见一阵尖利的争吵声。刘婆子叉着腰站在晒谷场中央，正对着几个纳鞋底的妇女大声嚷嚷：“…… 我亲眼看见的！大半夜在河边搂搂抱抱，没安好心！魏珩那成分本来就不清不楚，指不定是特务派来的，拉拢林小野一起搞破坏……”
“你亲眼看见啥了？隔着二里地你能看清搂搂抱抱？” 马大娘的大嗓门像惊雷般炸响，她把手里的鞋底往石碾子上一拍，震得纳鞋底的锥子都跳了起来，“刘婆子你摸着良心说，前几天你家地里缺水，是谁连夜帮你通的水渠？现在喝着水了，就跟着赵卫国嚼舌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刘婆子被问得一噎，随即撒泼道：“我、我也是为了集体好！万一他们真是坏人咋办？”
“坏人能把快旱死的庄稼救活？坏人能半夜冻着手修水渠？” 马大娘步步紧逼，花白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你家男人前天还说这水车是救命恩人，今天你就翻脸不认人，要我说你才是安坏心，想让大家都饿肚子！”
围观的妇女们纷纷点头附和：
“马大娘说得对，小林和小魏是好娃！”
“刘婆子你别跟着赵卫国瞎掺和，他安的啥心谁不知道？”
“就是，前几天还看见他往水渠里扔石头，要不是王大爷看见了，水车早坏了！”
刘婆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发现没人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没了气焰。她狠狠瞪了马大娘一眼，嘟囔着 “懒得跟你们说”，灰溜溜地往公社方向走，连赵卫国让她捎的话都忘了说。
“好！骂得好！” 林小野在人群外忍不住鼓掌，被魏珩赶紧拉住。马大娘看到他们，眼睛一亮，扬声道：“小林小魏来了正好，让大家看看，这就是被某些人说成‘坏人’的娃，为了咱村的庄稼，手上磨出多少泡！”
林小野的脸瞬间红透，挠着头说不出话。魏珩上前一步，对着围观的村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信任。我们修水车是为了集体生产，问心无愧。以后有任何问题，欢迎大家监督，但请别听信谣言，伤了真心干活的人。”
“我们信你们！” 王铁柱的大嗓门从人群后传来，他扛着一捆竹篾大步走来，“谁真心为庄稼好，谁在背后使坏，我们心里都有数！谁敢破坏水车，就是跟全村人过不去！”
村民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连之前半信半疑的人也纷纷点头。阳光洒在晒谷场的每一张脸上，带着黑土地特有的淳朴与坚定。林小野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年代，他曾害怕过、迷茫过，是这些善良的人们让他找到了归属感。
“愣着干啥？竹篾来了，快编滤网去！” 王铁柱把竹篾往林小野怀里一塞，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让某些人看笑话，咱用庄稼长势说话！”
回到水渠边，林小野的干劲更足了。他手指翻飞，细竹篾在他掌心听话地变成更细密的滤网，魏珩则在一旁调整水流计量装置，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角度。两人配合默契，连呼吸节奏都渐渐同步，仿佛共用一颗心脏在跳动。
午饭时分，他们刚走到知青点门口，就看见赵卫国带着两个跟班堵在那里，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林小野，魏珩，你们涉嫌拉帮结派，破坏知青团结，跟我去趟连部！”
“凭什么？” 林小野把工具包往身后一藏，“我们一没旷工二没捣乱，修水车是队里批准的，你少血口喷人！”
“批准？我怎么不知道？” 赵卫国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抓林小野的胳膊，“是不是拉帮结派，去了连部就知道！”
“住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张建军和王思齐带着几个知青快步走来，“赵卫国你别太过分！大家都看着呢，你想公报私仇？”
“就是，有本事光明正大比干活，别搞这些下三滥的！”
“我们都能作证，小林和魏珩天天在修水渠，根本没拉帮结派！”
赵卫国带来的跟班见势不妙，悄悄往后缩了缩。赵卫国自己也没想到会激起众怒，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 你们都被他们骗了！他们就是想拉拢人心，搞小团体！”
“搞小团体能让玉米苗活过来吗？” 马大娘不知何时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挎着篮子的妇女，“赵卫国你摸摸良心，这半个月你除了记工分偷懒，为集体干过啥？还好意思说别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知青点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赵卫国被围在中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林小野和魏珩被众人护在中间，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够了！” 魏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赵记分员要是觉得我们有问题，可以向指导员正式反映，没必要在这儿拉拉扯扯，影响大家吃饭休息。” 他看了看天色，“再不去食堂，窝头就凉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争吵的火气。知青们哄笑着往食堂走，村民们也笑着散开，只留下赵卫国和两个跟班僵在原地，像三个没人要的稻草人。
食堂里，林小野把马大娘给的咸菜分给大家，听着知青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水车优化方案，心里暖洋洋的。魏珩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吃着窝头，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那些关于 “作风问题” 的流言蜚语，在实实在在的劳动成果和真挚情谊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下午，林小野在水渠边安装新滤网时，发现渠底沉着几块石头，明显是人为扔进去的。他没声张，默默把石头捞出来，却在石头上发现了新鲜的鞋印 —— 和赵卫国常穿的那双胶鞋纹路一模一样。
“别气。” 魏珩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块平整的石板，“把这个铺在渠底易堵的地方，石头就沉不住了。”
林小野看着他在石板边缘刻防滑纹路，突然笑了：“珩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会来这手？”
“对付这种人，得留一手。” 魏珩把刻好的石板放进渠底，水流立刻变得更顺畅，“他越是急着破坏，越说明我们做对了。”
夕阳西下时，他们沿着水渠巡查，每到一处分水口，都有正在浇水的村民热情打招呼。王二婶红着脸递来两个烤红薯：“小林，之前是婶子糊涂，听了闲话，你别往心里去。”
林小野接过还烫手的红薯，心里一暖：“婶子别这么说，我们理解。”
“理解个啥！” 王二婶拍了下大腿，“都是赵卫国那搅屎棍闹的，以后他再说啥，我们第一个不信！”
暮色四合时，炊烟在村庄上空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晚霞融为一体。林小野和魏珩坐在田埂上，分食着烤红薯，香甜的暖意从舌尖一直流到心里。远处的水车还在吱呀转动，像是在唱一首关于坚守与收获的歌谣。
“你看，” 林小野指着远处成片的玉米田，眼里闪着光，“它们都在好好长大。”
魏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道：“我们也是。”
晚风拂过田野，带来玉米叶的清香，也吹散了最后一丝流言的阴霾。林小野知道，只要他们坚守初心，认真做事，真诚待人，就没有跨不过的坎。就像这黑土地上的庄稼，只要扎根深处，向阳而生，终将迎来丰收的季节。
夜色渐浓，两人并肩往知青点走，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路过晒谷场时，看见马大娘还在给几个妇女讲灌溉要领，声音洪亮如钟。小翠提着马灯走来，给他们照亮前路：“小林哥，魏珩哥，明天我跟我爹去山里砍竹子，给你们编新滤网！”
星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那些试图用阴暗心思阻碍前行的人，终将被光明与真诚驱散。而林小野和魏珩，将继续在这片黑土地上，用双手编织希望，用真心收获情谊，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铭记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