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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际就泛起了鱼肚白。林小野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发现魏珩的铺位已经空了，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上放着一本翻旧了的书，书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乌拉草。
“醒了？” 魏珩端着两碗热水走进来，蒸汽在他眼前氤氲开来，让他清冷的侧脸柔和了许多，“快点洗漱，今天要正式动工建水车，赵队长说一早就要来看。”
林小野一骨碌爬起来，动作快得差点从炕头滚下去：“这么早？我还以为要等吃完早饭呢。” 他接过热水，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舒服地叹了口气，“昨天试验模型的时候，王大爷说要是能早点建成，今年的春播就能省下不少力气。”
“所以更要抓紧。” 魏珩递给他一块粗布巾，“我去看过材料了，昨天运回来的槐木很结实，适合做承重的支架。赵卫国那边…… 你多留意些。” 提到赵卫国，他的语气冷了几分，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林小野心里一凛，点点头：“我知道，昨天发现他在齿轮上抹泥，今天肯定还会搞小动作。” 他快速洗漱完毕，把工具包往肩上一甩，“走，让他看看咱们的厉害！”
两人走出地窨子，清晨的凉风带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田埂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身影。社员们听说今天要建灌溉水车，都早早地来帮忙，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水桶，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跟在后面，好奇地探头探脑。
“小林哥！魏哥！” 小翠的声音从村口传来，她扎着两条粗辫子，红扑扑的脸蛋上沾着些许露水，手里还拎着个布包，“我娘让我给你们送早饭，刚蒸好的菜窝窝，热乎着呢！”
“谢啦小翠！” 林小野接过布包，一股麦香扑鼻而来，他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窝窝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魏珩无奈地摇摇头，从布包里拿出两个窝窝用布包好：“先干活，一会儿再吃。” 他看向聚拢过来的社员们，声音清晰有力，“各位叔伯乡亲，今天要辛苦大家了。建这水车是为了能让地里的庄稼喝上水，咱们一起加油，争取早日完工！”
“好！” 社员们齐声应和，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赵队长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小野放下窝窝，走到早已划定的场地中央，那里用石灰画好了水车的轮廓。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上的线条给大家讲解：“咱们今天先搭支架，这四个角要用最粗的槐木，埋在地下至少两尺深，保证结实。” 他拿起一根粉笔在木头上标记，“这里要凿榫卯，和横梁扣在一起，不用钉子也能很牢固。”
“不用钉子？” 有个年轻社员好奇地问，“那能结实吗？万一散架了咋办？”
“放心吧。” 林小野拍着胸脯保证，“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比钉子还结实。你们看这模型。”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个小模型，演示着榫卯结构的连接，“这样扣在一起，越受力越牢固，水冲再大也不怕。”
魏珩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卷尺仔细测量，时不时提醒大家调整角度：“东边的支架再往外挪三寸，要和水渠对齐。”“横梁的高度差不能超过两指，否则水流会不均匀。”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大家都听得格外认真。
太阳渐渐升高，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男人们挥着锄头挖坑埋支架，女人们则帮忙传递工具、清理场地，孩子们在旁边跑来跑去，偶尔还会递上一块抹布或者一杯水，场面热闹又有序。林小野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儿指导这个凿榫卯，一会儿帮那个调整角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歇会儿吧小林哥。” 小翠端着水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巾，“看你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林小野接过水一饮而尽，抹了把汗笑道：“没事，一想到以后浇水不用再一桶桶挑了，就浑身是劲儿。” 他看向正在测量的魏珩，对方也正好望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赵卫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哟，这是忙着建戏台子呢？这么多人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唱戏呢。” 他双手抱胸站在篱笆外，眼神里满是嘲讽，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也在那儿指指点点。
林小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工具差点没拿稳。魏珩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别理他，专心干活。”
可赵卫国却不依不饶，慢悠悠地走过来，故意撞了下正在递木头的张建军，木头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哎呀，对不住啊，没看见。” 他假惺惺地道歉，眼睛却瞟向地上的模型，“这玩意儿看着挺花哨，就是不知道中不中用。别到时候水没引来，倒把地里的庄稼给淹了，那可就罪过了。”
“赵卫国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建军气得脸红脖子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被林小野一把拉住。
林小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冷地看着赵卫国：“我们建水车是为了浇地，是为了让大家不再那么辛苦，总比某些人只会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强。”
“你说谁只会说风凉话？” 赵卫国脸色一变，上前一步逼近林小野，“我这是提醒你们！别到时候搞砸了，让全队人跟着倒霉！”
“是不是搞砸了，等建好了你自然知道。” 魏珩上前一步挡在林小野身前，眼神冷得像冰，“现在请你离开，不要影响大家干活。” 他身材挺拔如松，往那儿一站就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赵卫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好，好得很！” 赵卫国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搞出什么名堂！” 说完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还故意踢了脚旁边的石子，溅起的尘土落在了模型上。
林小野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攥起了拳头。魏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让他影响心情，我们继续干活。”
社员们也纷纷安慰道：“别理那种人！”“咱们好好干，让他看看！” 大家的热情不但没被影响，反而更加高涨了，手里的活也干得更起劲儿了。
中午歇晌的时候，林小野和魏珩坐在树荫下吃着小翠送来的窝窝，看着已经立起来的四个支架，心里都美滋滋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你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林小野指着支架，眼睛亮晶晶的，“等把横梁装上，再安上齿轮和叶轮，就能转起来了。”
魏珩点点头，从布包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咸菜，递了一半给林小野：“榫卯结构做得很标准，下午装横梁应该没问题。不过要注意，接口处要抹点桐油防腐。” 他总是想得这么周到，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嗯！” 林小野用力点头，心里暖洋洋的。从刚穿越过来时的手足无措，到现在能和魏珩一起带领大家建水车，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些一起挨过的饿、受过的冻、克服的困难，都成了彼此最珍贵的记忆。
下午开工后，进度更快了。当最后一根横梁被稳稳地架在支架上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林小野站在下面往上看，阳光照在崭新的木梁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小林哥，魏哥，你们太厉害了！” 小翠兴奋地拍手，辫子都跟着甩了起来，“我爹说这支架看着就结实，比他见过的任何架子都稳当！”
赵队长也走了过来，围着支架转了一圈，满意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年轻人有想法。这样一来，今年的春旱咱们就不用怕了。” 他拍着林小野的肩膀，“好好干，等建好了，我请你们吃猪肉炖粉条！”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声在田野上回荡。林小野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看着身边魏珩温和的侧脸，看着远处绿油油的庄稼，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太阳渐渐西斜，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林小野和魏珩指挥着大家收拾工具，准备明天继续安装齿轮和叶轮。社员们扛着锄头、拎着水桶，说说笑笑地往村里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明天就能装齿轮了。” 林小野边走边说，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我已经把齿轮都打磨好了，保证转得顺畅。”
“嗯。” 魏珩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远处的田埂上，赵卫国的身影在那里一闪而过，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眼神一凛，对林小野道：“明天多留意齿轮，我总觉得赵卫国会搞小动作。”
林小野也严肃起来：“放心吧，我会看好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加个锁，看他还怎么动手脚。” 他握紧拳头，眼神坚定，“这水车是咱们大家的希望，绝不能让他破坏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脚步声与远处的虫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林小野偷偷看了眼魏珩，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春风一样温暖，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他知道，建水车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遇到各种困难和阻碍，但只要有魏珩在身边，有大家的支持，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这片黑土地养育了他们，他们也要用自己的双手，让这片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
回到知青点时，天已经擦黑了。林小野坐在炕头，借着油灯的光擦拭工具，魏珩则在一旁整理图纸，时不时低声讨论着明天的计划。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
“珩哥，” 林小野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如果不是魏珩一直陪着他、支持他，他可能早就放弃了，更别说建什么灌溉水车了。
魏珩放下图纸，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们是一起的。” 简单的五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情谊。
林小野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是啊，他们是一起的，一起穿越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一起面对困难，一起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这份情谊，比金子还珍贵。
夜深了，知青点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虫鸣声和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林小野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建水车的热闹场景，想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想着魏珩温暖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他知道，明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他们会继续建造水车，会让清澈的河水滋润这片干涸的土地，会让北大荒的春天充满生机。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知青点的每一个角落，也流淌在两个年轻人的心田里，滋养着他们的友谊和梦想，为这片黑土地带来新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