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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的春日午后，阳光终于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林小野心头的愁云。他蹲在知青点的柴火堆旁，手里摩挲着那把磨得发亮却依旧震手的锄头，眉头拧成了疙瘩。连续几天的春播让他的虎口磨出了水泡，夜里火辣辣地疼，改良农具的念头像野草般疯长。
“改锄头？谈何容易啊。” 王思齐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看着林小野手里的锄头叹气，“咱知青点啥工具没有，连把像样的锤子都找不到，材料更是想都别想。”
林小野却没被困难吓倒，反而眼睛一亮：“材料可以找啊！村西头不是有个废弃场吗？以前扔过旧自行车、破农具，说不定能找到能用的东西！” 他猛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走，咱去碰碰运气！”
王思齐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不去，那地方又脏又乱，说不定还有蛇虫鼠蚁。”
“胆小鬼。” 林小野撇撇嘴，转头看向正在劈柴的李卫国，“老李，跟我去废弃场淘宝不？找到好东西给你编个加厚鞋垫！”
李卫国一听 “加厚鞋垫”，眼睛顿时亮了，扔下斧头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算我一个！不过说好了，找到能用的材料，第一个得给我做鞋垫。”
“没问题！” 林小野爽快答应，又看向不远处正在看书的魏珩，“珩哥，你去不去？多个人多份力气。”
魏珩抬起头，目光扫过林小野期待的脸，淡淡道：“我还有事。”
林小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振作起来：“那我们走了！” 他扛起一把捡来的撬棍，带着李卫国兴冲冲地往村西头的废弃场走去。
废弃场果然如王思齐所说，遍地都是锈迹斑斑的废铁和破旧的农具，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几只麻雀被他们的脚步声惊起，扑棱棱地飞进杂草丛中。
“我的娘哎，这地方真能有好东西？” 李卫国踮着脚尖往前走，生怕踩到什么不明物体。
“肯定有！” 林小野信心满满地四处打量，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每一件废品，“你看那辆旧自行车，说不定零件还能用。”
他指着不远处一辆歪倒在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胎早已干瘪，车架却依旧完好。林小野兴冲冲地跑过去，用撬棍撬开压在上面的木板，仔细检查起来。
“老李快来看！” 林小野突然兴奋地喊道，“这自行车弹簧看着还能用！” 他指着自行车后座的减震弹簧，虽然锈迹斑斑，但弹性依旧很好，“这弹簧力度刚好，能做锄头的缓冲装置！”
李卫国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林小野所说，弹簧虽然生锈，但用手一按还能回弹：“这玩意儿真能用？别到时候断了伤着人。”
“除锈润滑一下就行。” 林小野小心翼翼地把弹簧拆下来，宝贝似的放进带来的布袋里，“你去那边找找有没有铁皮，要厚实点的，能做锄头的加固片。”
两人分工合作，林小野负责拆卸自行车零件，李卫国则在一堆废铁里翻找可用的铁皮。废弃场里时不时传来 “哐当” 的金属碰撞声和两人的交谈声。
“小林快来看！我找到这个！” 李卫国突然喊道，手里举着一块巴掌大的铁皮，“这玩意儿够厚实不？”
林小野跑过去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够了够了！这是汽车上的零件吧？质量真好！”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铁皮，用袖子擦去上面的灰尘，“这能给锄头铁头加个耐磨边，再也不怕卷刃了。”
就在两人忙得热火朝天时，李卫国突然 “哎哟” 一声惨叫。林小野连忙回头，只见李卫国捂着手指蹲在地上，指头上渗出了血珠。
“怎么了？” 林小野赶紧跑过去，只见李卫国的手指被一块生锈的铁皮划破了，伤口不深但流了不少血。
“没事没事，小伤。” 李卫国强忍着疼摆摆手，“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
林小野却不敢大意，从口袋里掏出魏珩之前给的草药膏 —— 上次他编鞋垫被草叶划伤，魏珩给了他这药膏，说止血消炎效果好。他小心翼翼地给李卫国清洗伤口，涂上药膏，又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都说了让你小心点。” 林小野嗔怪道，“材料不够再找，别伤着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魏珩还啰嗦。” 李卫国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暖暖的。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在废弃场里 “淘宝”。林小野又从一辆旧拖拉机上拆下来三个完好的齿轮，兴奋地说：“这齿轮能做传动装置，以后改别的农具说不定能用得上！” 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所有看起来能用的零件都小心翼翼地收进布袋。
就在他们准备返程时，林小野脚下突然一滑，原来废弃场里有个被杂草掩盖的土坑，他整个人踉跄着就要掉进去。李卫国眼疾手快地想去拉，却慢了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稳稳地抓住了林小野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林小野惊魂未定地回头，正对上魏珩清冷的目光。
“珩哥？你怎么来了？” 林小野惊讶地问，魏珩不是说有事吗？
魏珩没回答，只是皱着眉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亏你了珩哥。” 林小野拍着胸口，心还在怦怦直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珩目光扫过他手里鼓鼓囊囊的布袋，淡淡道：“路过。” 他手里拿着一小包硫磺粉，显然是特意准备的，“这里蛇多，撒点硫磺粉防蛇。”
林小野这才明白，魏珩哪里是路过，分明是担心他们才跟过来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刚才的惊吓一扫而空。
“我们找到好多好东西！” 林小野献宝似的把布袋里的零件倒出来，“你看这弹簧、铁皮、齿轮，都能用！”
魏珩看着散落一地的零件，目光落在那个自行车弹簧上，眼神亮了亮：“这弹簧力度刚好，能做锄头的弹性缓冲。” 他拿起弹簧比划着，“装在木柄和铁头连接处，能减少震动。”
“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小野兴奋地说，“英雄所见略同啊珩哥！”
魏珩被他逗得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很快又恢复了冰山脸：“东西够了就走吧，天黑了不安全。”
“好！” 林小野干劲十足地把零件重新装好，李卫国也赶紧帮忙收拾。回程的路上，林小野滔滔不绝地跟魏珩说自己的改良计划，从弹簧的安装位置到铁皮的加固方法，说得头头是道。
魏珩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句建议：“齿轮需要除锈润滑，铁皮要裁剪成合适的尺寸，弹簧得调整弧度。” 他的建议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让林小野茅塞顿开。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野走在中间，左手边是拿着布袋的李卫国，右手边是身姿挺拔的魏珩，心里暖洋洋的。他低头看着布袋里的零件，仿佛已经看到了改良后好用的锄头，干活再也不用震得虎口发麻了。
回到知青点时，王思齐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他们手里的布袋好奇地问：“找到好东西了？”
“那当然！” 林小野得意地把零件一一展示出来，“这些都能用来改良锄头，以后翻地再也不用那么费劲了。”
知青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废弃零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弹簧真能减少震动？”
“这铁皮够厚实，肯定耐用。”
“小林你真能把这些破烂变成好用的锄头？”
林小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等我改好了，第一个给你们试试！”
魏珩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林小野，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像颗小太阳似的温暖明亮。他默默转身去打水，心里却想着明天得去村里借砂纸和机油，帮林小野处理这些零件。
夜里，林小野趴在炕上画改良锄头的草图，油灯的光芒映在他专注的脸上。他画了又改，改了又画，直到满意为止。草图上的锄头上，弹簧被巧妙地安装在木柄和铁头之间，铁皮加固在铁头边缘，看起来既实用又巧妙。
“画好了？” 魏珩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看着草图点评道，“弹簧位置可以再靠上一点，缓冲效果更好。铁皮边缘要打磨光滑，防止割手。”
林小野茅塞顿开，赶紧按照魏珩的建议修改：“珩哥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魏珩没说话，只是递给了他一块热乎乎的烤土豆：“早点睡，明天还要干活。”
林小野接过烤土豆，心里甜滋滋的。他知道，有魏珩在身边，再难的事情都能解决。窗外的月光洒进地窨子，照亮了炕上的草图和散落的零件，也照亮了两个年轻人之间悄然滋生的羁绊。
林小野啃着烤土豆，看着修改好的草图，仿佛已经看到了改良后锄头的样子。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锄头改好，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帮所有知青减轻劳动负担。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废弃场的 “淘宝” 之旅，只是他们在北大荒共同改良农具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和惊喜在等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