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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的春播正如火如荼，黑土地被翻耕后散发出湿润的泥土气息。林小野戴着新编的护膝，跪在田埂上帮老农检查种子发芽情况，膝盖被护膝衬得暖融融的，再没有之前刺骨的寒意。他手指拂过刚冒头的青苗，眼里满是欣喜，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道阴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林小野，你整天捣鼓这些‘小玩意’，是不是想偷懒不干活？” 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田间的宁静。赵卫国背着双手，吊儿郎当地站在田埂上，三角眼斜睨着林小野，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林小野直起身，膝盖上的护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灰绿色的乌拉草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愣了愣，没明白赵卫国这话是什么意思：“赵记分员，我没偷懒啊，这不是刚帮王大爷检查完青苗吗？”
“检查青苗？我看你是借机躲清闲！” 赵卫国提高了音量，故意让周围干活的知青和老乡都能听见，“大家都在埋头翻地，就你特殊，又是编鞋垫又是做护膝，整天搞这些旁门左道，这就是投机取巧！咱们来北大荒是来劳动的，不是来当巧匠的！”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停了，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小野身上。有知青低下头继续干活，也有老乡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连风都仿佛停了。
林小野又气又急，脸颊涨得通红：“赵哥你这话不对！我编鞋垫、做护膝不是为了偷懒，是为了让大家暖和点，能更好地干活！你看大家现在干活效率多高，之前冻得手都握不住锄头，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他指着不远处正在翻地的张建军：“张哥之前膝盖疼得直咧嘴，穿上护膝后是不是利索多了？还有李哥，之前手冻得拿不住镰刀，用了我编的手套是不是好多了？这怎么就成投机取巧了？”
旁边的老农王铁柱忍不住开口：“赵记分员，小林说得对！这护膝确实管用，我这老寒腿戴上都舒服多了，干活都有劲儿了。娃是好心，不是偷懒。”
“就是就是，” 另一个老乡也附和，“小林这孩子手巧，编的东西又暖和又实用，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咋能说是投机取巧呢？”
老乡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替林小野说话。赵卫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些平时闷不吭声的老乡会站出来帮林小野，顿时觉得丢了面子，语气更冲了：“你们懂什么？这是知青内部的事！他这就是资产阶级享乐思想，忘了艰苦奋斗的革命传统！”
“我没有！” 林小野据理力争，眼里泛起委屈的水光，“我只是想让大家少受点罪，能更有精力搞生产，这怎么就成享乐思想了？难道看着大家冻得直哆嗦就是革命传统？”
两人争执不下，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王思齐想上前打圆场，被李卫国悄悄拉住：“别去，赵卫国这是故意找茬，越劝越来劲。”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赵记分员，林小野的行为，提高了出工效率，减少了知青冻伤，符合‘抓革命，促生产’的要求，何来投机取巧之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魏珩不知何时站在了田埂边，身姿挺拔如松，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卫国。他刚从另一块田地过来，裤脚还沾着泥土，眼神却锐利如刀，看得赵卫国心里发虚。
“魏珩？这里没你的事，少管闲事！” 赵卫国色厉内荏地喊道，他一向有点怵这个冷冰冰的知青，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什么不入流的东西。
魏珩向前走了两步，与林小野并肩而立，无形的气场压得赵卫国下意识后退半步。“知青点的事，便是大家的事。” 魏珩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林小野利用休息时间编护膝、做鞋垫，既没耽误出工，又帮大家解决了实际困难，提高了劳动效率，这是实实在在的贡献。”
他目光扫过周围的老乡和知青：“大家有目共睹，自从用了他编的东西，冻伤少了，效率高了，这难道不是好事？若你认为这是旁门左道，可向赵队长反映，而非在此指责他人。”
魏珩特意加重了 “向赵队长反映” 几个字，赵卫国的脸瞬间白了。他也就是想私下刁难刁难林小野，借题发挥打压一下这个最近风头正劲的知青，可没想真闹到赵队长那里去 —— 赵队长前两天还在会上表扬林小野 “心灵手巧，为集体办实事” 呢。
“我…… 我就是提醒他一下，别总搞这些没用的，把心思放在劳动上。” 赵卫国强撑着辩解，语气却明显弱了下去，“既然魏珩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他看了林小野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怨毒，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转身灰溜溜地走了，连原本要检查工分的事都忘了。
看着赵卫国落荒而逃的背影，周围顿时爆发出低低的笑声。李卫国凑过来拍着林小野的肩膀：“行啊小林，有魏珩给你撑腰，赵卫国那家伙以后不敢随便找茬了！”
王思齐也松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吵到赵队长那里去。”
林小野却没笑，他看着魏珩，眼里满是感激：“珩哥，谢谢你啊。” 若不是魏珩及时出现，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赵卫国那番上纲上线的指责。
魏珩淡淡 “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他发红的眼角：“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用跟他争辩，直接找赵队长。” 他顿了顿，补充道，“言多必失，别给人留下把柄。”
林小野重重点头，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魏珩这是在教他保护自己，在这个处处讲究 “政治正确” 的年代，赵卫国那番话要是传出去，真可能给他扣上 “资产阶级思想” 的帽子。
王铁柱走过来，拍着林小野的胳膊：“娃别往心里去，赵卫国那人就那样，见不得别人好。你编的护膝是好东西，咱们都记着你的好。”
“是啊小林，别理他。” 其他老乡也纷纷安慰，“我们都看着呢，你是真心为大家好。”
林小野看着这些朴实的老乡，又看看身边沉静可靠的魏珩，心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他用力抹了把脸，露出个阳光的笑容：“没事！我才不往心里去呢！咱们继续干活，争取今年有个好收成！”
“好！” 大家齐声应和，田间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翻地的 “哐当” 声、播种的 “沙沙” 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春播的乐章。
休息时，林小野坐在田埂上啃窝头，魏珩递过来一搪瓷缸热水：“喝点水。”
“谢谢珩哥。” 林小野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魏珩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分开。林小野的脸悄悄红了，低头小口喝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赵卫国不会善罢甘休的。” 魏珩突然开口，目光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他心思不正，你最近风头太盛，以后要更小心。”
林小野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乱说话，也不随便搞发明了。”
“也不是不能搞，” 魏珩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嘴角难得泛起一丝笑意，“只是要注意分寸，别太张扬，尽量说是大家一起琢磨出来的，把功劳分给集体。”
林小野眼睛一亮：“我明白！就说是跟老乡学的，是集体的智慧！”
魏珩赞许地点头：“嗯，孺子可教。”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暖洋洋地照在两人身上。林小野啃着窝头，心里却甜滋滋的。他知道，有魏珩在身边提醒和保护，再难的坎儿都能过去。
而不远处的树荫下，赵卫国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手里的树枝被掰得咯吱作响。他没想到魏珩会这么护着林小野，更没想到那些老乡会站出来帮腔，这让他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像野草一样疯长。
“林小野，魏珩……” 赵卫国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他转身快步离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次该怎么给这两个碍眼的知青使绊子。
春风吹过麦田，掀起绿色的波浪。林小野正和魏珩讨论着下一步该改良什么农具，完全没察觉到暗处那道怨毒的目光。他只觉得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有身边这个人陪着，再艰苦的日子也充满了希望。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冲突只是开始，赵卫国的不满像一颗埋下的种子，在嫉妒的滋养下已经开始发芽。而他和魏珩的关系，也在一次次共同应对麻烦的过程中，悄然变得更加紧密，像田埂上的藤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缠绕生长。北大荒的春天刚刚开始，属于他们的挑战和羁绊，也才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