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阁下这般面目可憎强些。”
说句不中听的,您这副尊容夜里出门,莫要吓着花花草草才是。”
李**话音刚落,性子最活泛的白展堂便笑喷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掩饰鄙夷之情。
其他人虽未如此夸张,却也面露讥讽。
宇文述被众人嘲笑的目光激怒,脸色瞬间阴沉。
他攥紧拳头,恶狠狠地朝众人挥舞。
都给老子闭嘴!再笑休怪我不客气!
宇文述摆明了是要找茬。
王猛可不是好惹的主。
他一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但若有人挑衅,他必定十倍奉还。
王猛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他冷着脸对面前的人说道:
阁下不是要试断魂酒吗?那就请快些。
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若再这般拖延,莫非是胆怯了?
不敢接受考验,自知过不了这关?
宇文述闻言双目圆睁。
恶狠狠地瞪着王猛,说话时鼻息粗重:
掌柜的,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了?这般目中无人!
区区几碗酒有何稀奇?
难不成是琼浆玉液,喝了就能飞升成仙?
方才我看也不过如此。”
宇文述大言不惭地说道。
王猛已懒得与他争辩,只是冷笑一声。
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很多时候,人总爱自以为是。
愚者从来看不见他人的善意提醒。
更有甚者,刚愎自用到了极点。
宇文述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站对了队。
换作其他朝代,此人断不会有这般成就。
若说他年轻时还有几分血性,
如今早被富贵荣华迷了心窍。
当年铁骨铮铮的汉子,
如今已被酒色腐蚀得不堪一击。
从前王猛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
但现在的宇文述,既无当年之勇,亦无昔日之志,
只知躺在功劳簿上醉生梦死。
晚年的宇文述大肆敛财,
全然不顾百姓疾苦。
利用职权之便,广收贿赂,
从不过问这些钱财背后的肮脏勾当。
宇文述此人,不过是时来运转罢了。
一朝从微末爬上高位,整个人便彻底变了模样。
只是他这般作态,放在当下实在算不得明智。
王猛望着眼前之人,心中并无多少怒意,反倒生出几分怜悯。
一个人若总是沉湎于昔日的荣光,却从不思量未来该如何前行,这般活法,终究难逃败亡之局。
他能得个善终,已是侥幸。
细想之下,能养出宇文化及这等人物,其本性又能好到哪儿去?
世人皆有长短,可悲的是,多数人只见己长,不见己短。
这本是常情。
但若一个人心中阴暗太多,对周遭之人的影响便不可估量。
所谓上行下效,便是如此。
想通这些,王猛神色渐复平静,只对宇文述略一颔首:
阁下请便,莫要耽搁时辰。
既然对这断魂酒心存疑虑,何不亲自一试?道听途说终是虚妄,亲身体验方知真味。”
宇文述素来刚愎,闻言顿时恼羞成怒。
他狠狠瞪了王猛一眼,大步走到桌前,抓起酒盏仰头便灌。
谁知这酒远比想象中烈得多。
一杯下喉,辛辣直冲头顶,仿佛饮下的不是美酒,而是世间万般苦楚酿成的毒浆。
宇文述万万没想到,闻着醇厚的酒液,入喉竟会是这般滋味。
他神情恍惚,一时怔在原地。
王猛冷眼旁观,只见那人眉头紧锁,面容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这般情状,他早已料到。
一个人的秉性,往往在其言行举止间显露无遗。
### 王猛并不在乎一个日后再无瓜葛之人的心思。
对他而言,宇文述不过是个寻常过客。
酒馆中,这类人并非罕见,只是无人如他这般狂妄。
但凡常人,多少对未知心存敬畏,可眼前之人手握生杀大权已久,早已忘却这最基本的品性。
细想之下,宇文述此刻的言行,已能窥见其日后的结局。
隋朝的覆灭,与他亦有关联。
正如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无辜,只是众人皆忘了初心。
王猛望着他,眼中掠过一丝讥讽,神色愈发淡然。
从方才的交谈与宇文述的举动,他已了然于心,对其反应毫不意外。
宇文述极重颜面,即便酒水苦涩难咽,他也只失态片刻,很快恢复如常,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原以为是绝世佳酿,没想到竟如此苦烈。
这断魂酒名不副实,不如改叫至苦之酒。”
王猛神色未变,淡淡道:断魂酒本就如此,每人饮之,感受各异。
这正是它的独特之处。”
说罢,他不再多言,只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桌上尚有两碗酒。
宇文述盯着酒碗,已无先前的嚣张,反而眉头紧蹙。
毕竟方才杨广饮时,分明是一脸沉醉。
为何轮到自己,却成了这般滋味?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
宇文述忍不住质疑道:
“莫非你刚才偷偷调换了酒水?否则为何主公喝的酒与我喝的截然不同?”
王猛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
他冷冷丢下一句:“断魂酒本就如此,能品出百味人生。
心中所想为何,入口便是何味。
良善之人饮之甘美,险恶之人尝之如何,那就见仁见智了。”
“我开门做生意,岂会做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信不信由你,与我何干?”
说罢,他径直走向躺椅,慵懒地靠上去闭目养神,显然不愿再与宇文述多费唇舌。
有些人天性如此,若世事不合己意,便觉天下皆恶。
这般心思与他何干?
酒馆众人见状皆惊。
往日虽不乏狂妄之徒,却无人如宇文述这般嚣张,竟能将王猛气到如此地步。
在他们眼中,王猛向来如超然物外的仙人,世俗纷扰难动其心。
张三丰目睹此景,不禁低声感叹:
“真没想到,这宇文述竟有如此胆魄。
果然人不可貌相,谁知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灵魂。”
身旁的虚竹听了,嘴角微微一抽。
“此话有理,但咱们何必为这些无关之人费神?
他们与咱们本非同道,与其动怒,不如置之不理,徒增烦恼罢了。”
虚竹这番话深得张三丰赞同,他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猛。
王猛早已察觉周遭若有若无的视线,却毫不在意。
他既已决意行事,便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
人生不过数十载,凡夫俗子困于私欲,眼界狭隘,与他们计较反倒显得可笑。
想到这里,王猛心中愈发平静。
然而,一声闷响打破了他的思绪。
王猛睁眼望去,只见宇文述饮下第二杯断魂酒后,已然陷入幻境。
大厅 ** 空出一片,宇文述独自在其中癫狂挥舞,状若与无形之敌搏斗。
他青筋暴起,拳风凌厉,仿佛置身千军万马之中。
王猛神色淡然,缓步走近,指尖轻轻一点。
宇文述顿时僵住,随即轰然倒地。
王猛侧目吩咐左右,语气平淡:“抬下去。”
1340年
“把人挪开,别挡着道。”
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明显的不悦。
白展堂动作利索,三两下就把人拖到角落,临走还不解气地踹了几脚。
宇文述昏迷不醒,自然感觉不到疼痛。
这场闹剧过后,李渊脸色阴沉。
方才的跃跃欲试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悸。
他下意识望向杨广,却发现对方恍若未觉,仿佛与外界隔绝。
指望不上杨广,李渊只得硬着头皮问王猛:“能否不喝这断魂酒?”
王猛一愣,随即摇头:“自然可以。
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日后反悔,绝无重来的机会。”
自打执掌醉仙居,王猛见过形形 ** 的客人,像李渊这般犹豫的倒是头一遭。
史书评他深谋远虑又优柔寡断,倒也不假。
后世成就多半仰仗李世民,如今他竟第一个打了退堂鼓。
王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李渊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众目睽睽下被三碗酒吓退,简直是把“懦弱”
二字刻在脸上。
他耳根发烫,羞恼交加。
李渊察觉到四周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心中懊悔更甚。
此刻若有一条地缝摆在眼前,他定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实在太丢脸了。
方才目睹宇文述狼狈的模样,他一时冲动脱口而出那句话,心里暗想:若自己沦落到那般境地,颜面何存?
到了他们这般地位,多少有些爱惜颜面,却不想话音刚落,周遭的目光竟如此轻蔑。
堂堂七尺男儿,岂会畏惧区区几碗酒?
无妨,虽是酒馆规矩...
张三丰语气平淡,但若你日后不再踏足此地,或不愿接受挑战,自然无人勉强。”
规矩讲究你情我愿。”
在场众人都明白,张三丰这番话并非给李渊台阶,分明在嘲讽他怯懦。
王猛微微颔首:如何选择全在于你,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只要将来不后悔便好。”
他语调平静,不带丝毫情绪,只是这要求着实出人意料。
四周的窃窃私语让李渊进退维谷。
踌躇片刻,他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对掌柜说道:方才见气氛沉闷,特意说笑活跃一番。”
不过三碗酒罢了,纵有考验也是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