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老祖长叹:老夫活到这把年纪,早已看破红尘。
所求不过自在逍遥,待完成最后承诺便可解脱。
届时天下俊杰任你挑选,何必执着于他?
江玉燕默然不语,只以冰冷目光相对。
见她如此执拗,葵花老祖心中愈发不快。
这小子当真好运道。
此时刘长安收回望向江玉燕的视线,转向葵花老祖:老祖宗,您这把年纪还为旧诺困守深宫,当年故人皆已作古,还怕旁人笑话不成?以您的武功,拍死几个嚼舌根的岂不易如反掌?
葵花老祖怒目而视:小子休要胡言!若老夫存心取你性命,方才你便已毙命,真当自己武功盖世?
刘长安不以为然地撇嘴:您老在宫中必留有后手,当我不知?
既已知晓,为何还要屡屡激怒老夫?葵花老祖冷笑间身形如鬼魅般袭向刘长安。
面对来袭,刘长安纹丝不动,嘴角噙着冷笑。
待葵花老祖近身,他双掌轻挥。
揽雀尾!
霎时间,刘长安掌间迸发奇异劲道,身后浮现巨大太极虚影。
葵花老祖顿觉身躯沉重如山,招式变得迟缓。
二人交手六十余合,江玉燕蹙眉观战。
突然刘长安牵引太极图将葵花老祖困住,老祖急挣脱后只觉浑身筋骨欲裂。
此刻方知刘长安以静制动的底气何在。
葵花老祖不敢怠慢,瞬间退开数丈,目光警惕地扫向江玉燕。
江玉燕掩唇轻笑:“如何?现在知道我挑的男人有多出色了吧?”
葵花老祖刚要回应,却见江玉燕眸光骤冷:“我记得警告过你,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话音未落,她袖袍翻卷,身影倏忽消散。
下一瞬,江玉燕已贴近葵花老祖身侧,纤指如拈花拂柳,直点其肩井穴。
一缕真气自指尖迸射而出,同时她另一只手连点对方周身大穴。
葵花老祖暴退数十丈,指间银芒乍现,数枚绣花针破空袭来。
月光下江玉燕神色微凛,旋身避让间嫁衣神功轰然运转,三枚银针应声坠地,她却寸步未退。
“你的功力怎会精进如斯?”
葵花老祖皱纹密布的脸因惊愕更显扭曲,宛如盛放的葵花。
江玉燕遥指刘长安:“全托他内力深厚之福。”
此言一出,场中二人俱震。
刘长安虽早有所料,亲耳听闻仍如遭雷击。
葵花老祖余光扫过沉默的刘长安,暗忖此子被吸走半数真气竟仍能生龙活虎,方才交手时更未见颓势——却不知刘长安离开皇宫后曾虚脱半日,全赖九阴九阳调和之功才迅速复原。
“罢了,你们这些怪胎的事老夫懒得掺和。”
葵花老祖身形一晃,瞬息无踪。
月色下江玉燕转向刘长安:“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望着她澄澈如初的眼神,刘长安喉头微动:“这……”
“刘大哥。”
她歪头轻笑,“你从前可不这般优柔。”
江玉燕悄然贴近刘长安,纤纤玉指轻抚他胸膛,声音柔媚似水。
刘长安微微点头:我来是想提醒你,无论是铁胆神侯朱无视,还是当朝天子,都不是善与之辈。
朱无视暗中勾结蒙古高手,依我看至少还藏着两三张底牌;而皇上身边有葵花老祖这样的绝顶高手。”
他神色突然一僵,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没想到你竟已与葵花老祖搭上线,方才听你们交谈,似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
江玉燕暗自赞叹:好个敏锐的刘长安,不仅洞悉双方势力,还能从只言片语中窥破隐秘。
若非情根深种,此人断不可留。”
她唇角微扬,眼波流转:刘大哥既知我与老祖有约,现在可放心了?
刘长安朗声笑道:你在宫中有了倚仗,自是最好。
我此来本就是为了提醒你。”
宫闱之争,可比江湖凶险百倍。”江玉燕笑靥如花,语气却意味深长。
见她这般神态,刘长安不禁颔首。
江玉燕继续道:刘大哥进京所为何事,玉燕心知肚明。
多谢挂怀,我自有分寸。”
刘长安默然。
他明白眼前之人早已不是群芳苑里那个怯懦少女。
江家变故、弑姐夺位,这些他都略知一二。
如今能让她疯狂的,唯有至高权柄。
朱无视也好,皇帝也罢,谁都拦不住我要做的事。”江玉燕眸光骤冷,语带锋芒。
刘长安摇头叹息:野心太盛,恐招祸端。”
江玉燕闻言纵声长笑:本宫向来如此,刘大哥今日才知么?忽而敛容,心意已领,乏了,你且退下。”
刘长安怔立良久,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女子已彻底沉沦黑暗。
还有一事不解,那夜你是如何令我昏迷的?
江玉燕身形微滞:葵花老祖给的秘药,现已失传。”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残影消散。
得此答案,刘长安转身离去。
既然她自有筹谋,他又何必多虑?
待他走远,一滴清泪划过江玉燕脸颊:刘大哥,此番机遇千载难逢。
若败,不连累你;若成,望君相候。”
......
胡龙山庄别院。
朱无视高坐主位,望着金轮法王等人,心中盘算:得此强援,胜算至少添了三成。
击掌之间,珍馐美酒鱼贯而入。
酒宴过后,朱无视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金轮法王一行。
金轮法王见状直言:侯爷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我等奉大汗之命前来相助,如今敌在明我在暗,若要举事,宜早不宜迟。”
朱无视含笑点头:大师所言极是。
三日后此时,我们便入宫行事。”
东方不败与金轮法王对视一眼,后者朗声笑道:大丈夫正当如此!预祝侯爷旗开得胜。”众人举杯遥敬,唯独宋青书握着酒杯若有所思。
经旁人提醒,他才慌忙饮尽杯中酒。
朱无视将宋青书的迟疑尽收眼底,却浑不在意。
自这些人进京起,便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
东方不败、金轮法王等人这些日安分守己,正是他今夜敢透露计划的原因。
宋青书心中盘算的却是另一回事:若朱无视登基,或许能借新皇之力重返武当,甚至越过刘长安直接执掌门户。
想到能凌驾于武当七侠乃至张三丰之上,他心头顿时火热。
抬头迎上朱无视略带轻蔑的目光,若是往日,宋青书必会托辞离席。
但此刻他强压不快,起身抱拳:承蒙侯爷器重,宋某愿为先锋,万死不辞!
武学之道既难超越刘长安,这或许是他东山再起的唯一机会。
朱无视对宋青书的表态颇感意外,抚掌笑道:有宋少侠这句话,本侯就放心了。
原还担心我那皇侄会求援武当,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侯爷...难道已有应对太师傅他们的良策?宋青书难掩震惊。
朱无视悠然摆手:宋少侠莫非以为本侯会孤注一掷?
出身名门的宋青书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自幼受宋远桥教导,又常听俞莲舟讲述江湖典故,他心知即便追问,朱无视也不会透露底牌。
侯爷算无遗策,宋某佩服。”他识趣地不再多问。
想到朱无视早年游历江湖广结豪杰的传闻,心中已猜得七八分。
......
柳生但马守凝视着女儿飘絮,眉头紧锁。
往日乖巧的女儿近来神色恍惚,连声都吝于出口,实在反常。
“絮儿,侯爷三日后便要起兵。”
柳生但马守突然说道。
柳生飘絮心不在焉地应着。
她本想在父亲面前证明柳生家的女儿不比男儿差,可自从与刘长安那次偶遇后,那人的身影便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此刻她竟生出个荒唐念头:若能伴在那位刘公子身旁,什么柳生家的荣耀,什么扶桑女皇之位,她统统都不在乎。
见她迟迟不语,柳生但马守沉下脸:“絮儿,发什么呆?”
柳生但马守见女儿仍无反应,脸色愈发难看。
“絮儿?”
柳生飘絮这才回神:“父亲方才说,侯爷定在三日后起兵?”
柳生但马守点头:“正是,有何不妥?”
“为何要等三日?”
柳生飘絮追问道。
柳生但马守一怔,似觉此问古怪,但仍答道:“据说是要等个时机。”
“时机?”
柳生飘絮眉头微蹙。
无论是铁胆神侯朱无视还是当朝天子,都非等闲之辈。
朱无视能稳坐侯爵之位,执掌护龙山庄与无数密探多年,根基深厚;皇上虽势弱,终究是一国之君。
朱无视敢在此刻起事,必有十足把握。
他所等之人,或许是绝世高手,或许是精锐之师。
究竟是谁,能让这二位都如此忌惮?
忽然,柳生飘絮想起那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刘长安。
普天之下,恐怕唯有此人能令人生畏。
“父亲可知皇上与侯爷忌惮的是谁?”
她试探着问。
柳生但马守摇头:“具体不知,但多半是武林中人。”
柳生飘絮更加确信那人就是刘长安。
能让这二位忌惮的高手屈指可数,扶桑更无这般人物。
虽只一面之缘,她却看出刘长安不仅武功深不可测,更通晓天文地理,精于谋略。
放眼大明,能与之比肩者寥寥无几。
回到房中,想到刘长安可能卷入这场 ** ,柳生飘絮心绪难平。
她后悔当初未曾问清他的来历。
对镜梳妆时,她忽而停手,轻抚自己的面容,幽幽一叹。
刘长安身旁那两位姑娘,一个温婉可人,一个灵秀天成。
即便骄傲如她,也不敢说能胜过她们分毫。
夜色中,刘长安跃出宫墙,走在寂静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