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捋须笑道,“与太极借力打力之理颇有相通,然其重在激发人身潜藏之力。”
听到此处,刘长安眼中闪过急切。
他修为终究不及张三丰,对《乾坤大挪移》钻研未深,何况第七层心法真伪难辨,更不敢贸然尝试。
“太师傅,那第七层...”
张三丰白眉微动:“贪多嚼不烂。
按秘籍所载,常人修成第一层尚需数载光阴。
你纵是天资卓绝,如今至多不过三四层境界?”
刘长安喉头滚动,终是低声道出实情:“ ** ...已至第六层。”
言罢垂首,不敢直视祖师目光。
张三丰听闻此言,仔细端详着刘长安。
原以为这徒孙不过是习武资质略高,悟性比常人灵透几分。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觑了这位年轻人。
想到刘长安顷刻间便领悟了太极拳与太极剑的精髓,张三丰不禁抚掌大笑。
长安啊,你比老道预想的还要聪慧三分。”话刚出口,张三丰忽觉失言,讪笑道:那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心法,老道尚有几处疑窦未解。
待参透其中玄机,定当与你细细分说。”
刘长安恭敬应下,执 ** 礼深施一揖。
你那些师叔伯常在老道跟前夸你。”张三丰拂尘轻摆,依你之见,武当日后当如何自处?
刘长安顿觉额角生疼——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这不分明是要他接掌武当门户?
刘长安目光游移,殿外竹影婆娑,唯闻风过松涛之声。
张三丰见状也不催促,银须微颤间忽然展颜:随我来。”
这般从容气度令刘长安暗自钦佩。
太师傅见他踌躇,竟不强求,比起硬要他接下掌门之位,这般处置反倒更合心意。
毕竟若真当了掌门,与怜星等人的情谊怕是......
穿过九曲回廊,二人已至大雄宝殿。
檀香缭绕中,张三丰将 ** 推至身侧:长安且坐,与老道说说体己话。”
太师傅恕罪。”刘长安长揖及地, ** 以为,掌门之位实非所愿。”
张三丰白眉微扬,眼底泛起探究之色。
武当七侠因手足情深互相推让,这才按长幼序齿传位。
而今这最看重的徒孙竟......
被那洞若观火的目光笼罩,刘长安耳根发烫,低声道: ** 生性散漫,非统御之才。
若执掌门户,恐误了武当百年基业。
倒不如效仿陆小凤,江湖载酒,快意平生。”
张三丰指节轻叩案几。
这番话听着真切,却不知是否另有隐情?观其神色倒似发自肺腑......
此事不急。”老道忽然展颜,老朽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
给你三年光景游历江湖,归来再议可好?
谨遵太师傅教诲。”
见徒孙应允,张三丰暗自舒了口气。
在他心中,这个不慕权势、明辨正邪的徒孙,原是最合适的继任人选。
当初宋青书所言,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那些话必然是远桥传授于他;唯有刘长安真心实意,回应了他的疑问。
待到那时,江湖风云变幻,一味退让岂能让武当赢得各派敬重?
刘长安抬眼望向张三丰,恰与太师傅四目相对。
他微微一怔,面露赧然。
长安啊,老道唤你来,本欲为你详解乾坤大挪移与长生诀,再论太极拳经。
如今看来,倒是为师多虑了。”
此言一出,刘长安险些以为太师傅在戏弄他。
但见张三丰神色肃然,只是含笑不语。
长安,若谢居士引不来仇家,这屠龙刀你待如何处置?
须知此刀乃先天至宝,自九州初现便存于世。”
刘长安淡然一笑:太师傅,屠龙刀对世人的 ** ,远胜成昆。”
张三丰闻言蹙眉。
江湖中人,所求不过名利二字。
单凭这两样,便足以驱使天下豪杰。”
张三丰颔首称是,百年阅历令他深知此言不虚。
刘长安续道:除太师傅与诸位师叔伯外,旁人若寻得成昆,既可夺得神兵,又能名扬四海。”
纵是宋青书这般名门子弟,亦难逃这名利之网。
张三丰略显迟疑:长安莫非想借屠龙刀了结谢居士与江湖恩怨?
太师傅明鉴。”刘长安平静答道。
得知徒孙心意,张三丰顿感欣慰。
虽常年闭关,但张翠山之事他始终挂怀。
如今见刘长安愿为师父分忧,不由老怀大畅。
一盏茶后,张三丰轻抚长须:放手去做罢,老道为你撑腰。”
得太师傅首肯,刘长安嘴角微扬,郑重行礼:徒孙告退。”
待刘长安离去,张三丰转身低语:翠山呐,得此佳徒,为师终可安心。”
刚出大殿,刘长安正欲探望小昭等人,忽觉身后异动。
何人?
只见人影绰绰,现出个咬牙切齿的少女。
小昭?你这般打扮作甚?
刘长安近前细看,见她虽身姿窈窕,却故意扮丑——歪嘴斜脸,半张面皮皱如腐橘,着实骇人。
小昭一见刘长安走近,慌忙垂下头去,连目光都不敢与他相接。
出什么事了?我正要去寻你们,你倒先来了。”
原来三位姑娘被安置在别处,毕竟武当派多是男 ** ,若混居一处,恐有损她们清誉。
公子,阿秀姐姐她们挂念你,特意让我来瞧瞧。”
刘长安闻言展颜一笑:走,咱们去看看阿秀她们。”
好嘞!小昭脆声应着,快步跟上,顺手揭下了脸上的 ** 面具。
夜色中,两人并肩而行。
小昭终是按捺不住,轻声问道:公子,张真人与您谈了什么要事?怎地耽搁这许久?
刘长安侧目看她一眼,小昭顿觉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你这丫头,操心的倒多。”刘长安摇头笑道,太师傅难道还会害我不成?
人家担心公子嘛。”
这回答让刘长安哑然失笑。
虽说他从不把小昭当外人,但这丫头未免太不谙世事。
我堂堂武当 ** ,难道还能在自家地盘上出事?
小昭听出他话中宽慰之意,抿嘴笑了笑。
......
二人来到武当后院,此处与 ** 居所相距甚远,反倒离张翠山夫妇的院落更近。
推门进屋时,只见阿秀伏案发呆,钟灵正昏昏欲睡。
刘长安忍俊不禁:既这般困了,怎么还不歇息?
阿秀闻声猛然抬头,呆滞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刘大哥!
见她神色有异,刘长安虽觉疑惑,仍上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阿秀,怎么了?
相拥良久,刘长安才扶着阿秀坐下。
见她依旧愁眉不展,小昭连忙拽了拽钟灵的衣袖:钟灵姐姐,我肚子疼得厉害,一个人不敢去茅房......
钟灵狐疑地眨着眼——方才小昭独自来找刘大哥时,可不见半分惧色。
见暗示无效,小昭索性拉着钟灵往外走。
刚迈出门槛,便反手将房门掩上。
神神秘秘的做什么?钟灵蹙眉甩开她的手。
小昭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硬是把人拽进隔壁厢房。
钟灵吓得后背紧贴门板:你、你我都是女子......
想什么呢!小昭哭笑不得,压低声音道,阿秀姐姐分明有心事,这会儿正需要公子开解,我们在场多不合适?
钟灵一怔:有这事?我怎的没瞧出来?
小昭笑而不语,心道若让你也这般善解人意,我在公子跟前还如何显得特别。
钟灵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从小被保护得太好。
在万劫谷时有甘宝宝和钟万仇宠着,到了镇南王府又有段正淳等人护着,自然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相比之下,小昭从小就经历了太多。
父亲韩千叶早逝,跟着母亲黛绮丝长大,见惯了人情冷暖,又常被母亲严厉管教,自然比同龄人更懂事。
正因为如此,刘长安才格外心疼小昭,不愿她太过辛苦。
此刻他轻抚着阿秀的脸颊,慢慢靠近。
阿秀刚要开口:刘大哥,还有人在呢。”可环顾四周,房间里哪还有其他人?
小昭已经带着灵儿出去了。”听到这话,阿秀顿时羞红了脸,轻声细语道:刘大哥,你轻些......
......
夜深人静。
隔壁传来的声响让钟灵辗转难眠。
她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小昭:小昭,你睡了吗?
小昭其实醒着,却假装熟睡。
这种时候,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
钟灵蹑手蹑脚地想要起身,却被小昭突然翻身吓了一跳。”小昭?见没有回应,她又悄悄挪动身子。
怎么了,钟姐姐?小昭突然出声。
对上小昭明亮的眼睛,钟灵一时语塞。
想起小昭说过刘大哥在陪阿秀,再联想到自己的经历,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本想去看看为何隔壁能闹腾这么久,害得她两个时辰都没睡着。
眼看天都快亮了,钟灵瞪大眼睛:小昭,你怎么醒了?
小昭早就猜到钟灵的心思,低声道:钟姐姐,你现在过去,说不定会被公子和阿秀姐姐一起教训哦。”
钟灵缩了缩脖子,干咳两声:我、我就是口渴想喝水......
小昭看破不说破,任由她找借口。
次日清晨。
当钟灵和小昭回到房间时,只见阿秀独自躺在床上。
钟灵立刻打趣道:阿秀姐姐今天怎么赖床啦?
小昭刚要阻拦,却被钟灵拍开手:小昭你干嘛?我和阿秀姐姐说话呢。”
阿秀轻咳一声,脸蛋红得像苹果:小昭,昨晚谢谢你。”说完就把头埋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