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萧峰会如聚贤庄时那般冲动,听得这番保证,阿朱方才展颜。
近来除大隋局势动荡外,江湖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武当俊杰刘长安——这位最有望接掌武当的年轻翘楚,即将迎娶佳人的喜讯。
无论大宋、大明,乃至纷乱的大隋,皆有豪杰欲来一睹风采。
而身处议论中心的刘长安却从容自若,终日与王语嫣相伴。
这日王语嫣带着他走遍曼陀山庄,细诉童年趣事。
即便琐碎小事,刘长安亦听得兴致盎然。
王语嫣忽轻声问道:“不邀怜星姐姐,当真无碍么?”
刘长安握紧她的柔荑笑道:“纵使不请,以她的性子定会不请自来。”
见他如此笃定,王语嫣好奇道:“刘大哥何以这般确信?”
静默片刻,刘长安笑而不答。
有时留些遐想余地,反倒更添情趣。
难道要刘长安坦白,他与怜星在华府朝夕相处,彼此交心后的共识?
王语嫣目光流转,轻扫刘长安一眼:“莫非……你与怜星姐姐私下仍有往来?”
察觉到她话中的酸意,刘长安嘴角微扬:“别胡思乱想,即便我与怜星通信,哪一封你没过目?”
“况且,你早知我与她的关系,难道真愿见到一个倾慕你夫君的女子,出现在你我大婚之日?”
话音未落,他信手拈起一枚石子,手腕轻抖,石子掠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望着水面上连续跳跃六十余次的石子,刘长安暗自感叹:内力加持果然妙用无穷。
王语嫣忽而掩唇轻笑:“刘大哥,话说得漂亮。
若真不愿怜星姐姐现身,又为何笃定她必会前来?”
她眸光清澈,直视刘长安,静待他的回答。
两人距离渐近,呼吸交错间,气氛悄然升温。
未等王语嫣回神,刘长安已俯身贴近。
她浑身一颤,如遭电击般僵在原地。
察觉她的紧绷,刘长安眉峰微蹙,继而眼底闪过狡黠,猛然加深了这个吻。
“呜……”
不远处,李青萝与段正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李青萝喉间发紧,低声嗔怪:“这混小子,枉为正派 ** ,竟在光天化日下……若被外人瞧见,嫣儿的清誉……”
段正淳却含笑不语,心中暗忖:这小子行事作风,倒与年轻时的自己如出一辙。
见他不语,李青萝侧目望去,见他神情专注,不由失笑:“女儿被人欺负,你倒看得起劲?”
段正淳悠然捋须:“阿萝,可还记得当年你我情浓时,亦是这般忘形?”
一句“段郎”
瞬间化去李青萝所有锋芒。
后方护卫的平婆婆听得心惊肉跳,急忙退避——这等闺房密语,岂是她能听的?
待二人回神,湖畔早已不见那对璧人的踪影。
阿碧匆匆寻来,笑眼盈盈:“公子,王姑娘,紫锦楼送来了喜服,师傅们正候着二位试衣呢。”
这紫锦楼乃姑苏顶尖绣坊,其绣娘皆自幼研习女红。
传闻大宋官员赴任姑苏,必在此定制官袍。
虽无实据可考,但其衣物之精工细作,确令人交口称赞。
三日前,李青萝一锤定音,重金请紫锦楼为新人赶制婚服。
近日,李青箩为筹备婚事赏赐,紫锦楼的绣娘们日夜赶制新衣。
待衣裳完工,她们便迫不及待地请刘长安与王语嫣试穿。
当这对璧人换上华服并肩而立时,不仅紫锦楼的老嬷嬷看呆了眼,连侍女阿碧也被两人天造地设的模样所倾倒。
刘长安以现代审美眼光打量,仍觉九州汉服最为惊艳。
当然,这也得益于王语嫣超凡脱俗的容颜与气质,远胜那些浓妆艳抹的明星。
他对服饰并无特别要求,只求王语嫣满意。
经商议,王语嫣决定让绣娘们再作修改。
次日清晨,曼陀山庄迎来了首批访客。
这座往日严禁男子踏入的庄园,如今婢女们远远观望,不敢近前。
刘兄真是觅得佳处,花满楼摇扇轻笑,有这么多红颜相伴,怕是不愿回武当清修了。”
陆小凤纵身跃上岸边,捋着标志性的胡须道:花兄复明后,倒变得饶舌起来。”
陆兄此言差矣,花满楼挑眉,这一路上可是你念叨着要与刘兄痛饮三百杯。”
那是自然!陆小凤眼中闪过馋色,自饮过刘兄的美酒,天下佳酿皆索然无味。
无论大隋的贡酒,还是大宋的女儿红,都比不上他那琼浆玉液的神韵。”
花满楼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他虽尝过刘长安酿的酒,却不似陆小凤这般痴迷。
倒是那用他满园鲜花酿造的百花酿,令他念念不忘——当初为酿此酒,刘长安险些将他心爱的花园薅秃。
若讨得美酒,分我两坛如何?花满楼试探道。
你我兄弟,自然有福同享。”陆小凤爽快应允。
花满楼失笑:陆小凤,你这哄姑娘的本事,可莫要用在我身上。”
正说笑间,几名持剑婢女拦住去路:此乃私宅,闲人免入,请二位速离。”
陆小凤摊开双手,后退几步。
见他这般举动,几名侍女一时怔住,连花满楼也摇头失笑。
侍女们以为陆小凤心生怯意,花满楼却开口道:不愧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果真不打女人?
此言一出,众女才明白陆小凤退后,是将局面交给花满楼应对。
她们打量花满楼几眼,面露讶色——传说中的花满楼竟是盲人?可眼前之人双目清明,哪有半分盲态?
花满楼笑骂:陆小凤,你不打女人,我也不打。
如今既不愿退走,又不肯束手就擒,你说该如何是好?
曼陀山庄素来戒备森严,除采买杂役外,从未有外人混入。
一来因刘长安坐镇,江湖宵小不敢造次;二来这些侍女经刘长安指点,武功精进,尤其那套合击剑阵更是凌厉。
忽见花满楼与陆小凤对视一眼,同时纵身掠向山庄。
布阵!为首女子厉喝。
七名少女瞬间结阵。
陆小凤轻功卓绝,已越过众女,却未入庄,反坐在檐上看戏。
花满楼稍慢半步,立陷七女合围。
行走江湖多年,花满楼首度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七女站位竟无丝毫破绽,而陆小凤那厮全无援手之意。
正思突围之策,七剑已自八方刺来。
花满楼足尖点地腾空而起,七女阵势突变,一人凌空出剑,寒芒直取咽喉,逼得花满楼飘然落地。
檐上陆小凤手指微颤,眼中惊色一闪——七女不过后天境,结阵后竟能逼退宗师级的花满楼?
古怪!陆小凤蹙眉不解。
七女却精神大振,阵型再变:前三后四。
前三剑刚出,后四剑已至,转眼与花满楼过招数十。
她们似深谙兵法,敌退则守,敌进则缠,始终不给突破之机。
陆小凤越看越惑:这阵法似全真北斗,又类武当七截,隐约还暗藏八卦玄机......
陆小凤!花满楼一声清喝,刚避开三剑,另四剑已封死退路。
陆小凤正欲相助,忽见剑招化作武当路数;方要动身,阵中又现嵩山剑意——那嵩山派不是早被刘长安所灭?
他猛然驻足于屋檐边缘,眼中闪过惊奇:这阵法竟能演化诸多剑招?
先前赶路时,陆小凤曾打趣花满楼,说刘长安为红颜弃江湖,实在可惜。
这般青年才俊,合该多逍遥几年。
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看走了眼。
王姑娘竟是个奇才,将诸般剑法融于一阵,七人配合天衣无缝。
聚则成阵,散亦不弱。
若要破阵,除非以大宗师修为强行碾压。
刘兄娶妻倒是得了个好帮手。”陆小凤若有所思,若此阵真是王姑娘所创,看来刘兄对武当掌门之位志在必得。”
作为风月老手,他早看出刘长安与怜星、阿碧等人的纠葛。
既能创一阵,必能再创他阵。
想到此处,陆小凤眼中精光乍现。
此时花满楼被七剑逼得左支右绌。
陆小凤飘然而至,二指轻夹剑锋。
花满楼趁机脱身,翩然落回檐上。
老花,你这可不讲义气。”陆小凤苦笑。
原来花满楼故意示弱引他入阵。
以花满楼的身手,真要脱身岂是七名后天武者能阻?
七女变阵攻来,陆小凤手持长剑,脚下连连闪转。
花满楼摇扇观战,总算让这聒噪友人尝到苦头。
不料陆小凤身形忽如鬼魅,待众人回神,他手中已多了一件绣着茉莉香的女儿家贴身衣物。
登徒子!为首女子怒斥。
陆小凤连忙摆手:诸位且慢!我真是你家姑爷故交,江湖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又指向檐上,那位是江南花家六公子花满楼。”
花满楼轻摇折扇,笑骂:粗鄙。”
花满楼合拢折扇,衣袂翩然落在陆小凤身侧。
确实,我们与刘长安交情匪浅。”
侍女中不乏机敏之人,见花满楼举手投足皆是世家风范,相较 ** 不羁的陆小凤,她们显然更信服这位温润公子。
一名侍女上前福身:花公子稍候,容奴婢通传庄主。”
陆小凤促狭地碰了碰花满楼手肘:看来花家七童的名号也不好使?
花满楼淡然一笑,眉宇间不见半分愠色。
刘长安闻讯而来时,陆小凤正倚着廊柱调侃:刘兄这别院,比武当山的阵法还难闯。”
听闻陆兄又欺负我家小七?刘长安挑眉,你这四条眉毛的毛病,王姑娘可念叨许久了。”
刘兄取名着实随意。”陆小凤捻着胡子,那般冰肌玉骨的佳人,竟唤作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