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虚、冲虚已离去,刘长安白日不会来访。
莫非是四弟?他握紧佩剑沉喝:何人?
门外沉默更添疑云。
就在俞莲舟取出暗器时,终于传来回应:
二叔,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俞莲舟松了口气,搁下兵器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宋青书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俞莲舟急忙搀扶:怎弄成这样?
面对关切,宋青书默然不语。
“二叔,四叔他……”
话音未落,宋青书便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青书!青书!”
听闻四弟张松溪的消息,俞莲舟连忙扶住宋青书,可对方已然昏迷不醒。
无奈之下,俞莲舟只得将他安置在床榻上,伸手探其脉搏。
稍一探查,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宋青书伤势极重,体内两股真气相互冲撞,令俞莲舟眉头紧锁。
他猛然起身,欲寻刘长安,却又想到此事或许与宋青书有关,只得在房中来回踱步,喃喃自语:“现在还不能去找长安,且等青书醒来再说。”
思及此,俞莲舟立即扶起宋青书,为他输送真气。
约莫一炷香后,宋青书苍白的脸上才渐渐恢复血色。
苏醒之际,宋青书浑身剧痛,双手胡乱挥舞,口中含糊不清地喊道:“别……别杀我……我……”
他气息紊乱,言语断续,仿佛经历了难以言喻的折磨。
见此情形,俞莲舟心生怜惜,温声安抚:“青书,莫怕,有二叔在,无人能伤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青书猛然睁眼,一把抓住俞莲舟的手臂,颤声道:“二叔,幸好你在……”
见他如释重负,俞莲舟身形一闪,凑近问道:“青书,你下山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
片刻后,俞莲舟与宋青书一前一后离开客栈,二人所言之事,唯有彼此知晓。
为照顾宋青书,俞莲舟特意雇了一辆马车。
远处高墙之上,刘长安察觉计划有变,心中疑惑:“二师伯这是怎么了?他身旁那人……莫非是宋师兄?”
出客栈时,俞莲舟有意无意遮挡旁人视线,若非近前,难辨同行者身份。
刘长安心知二师伯被人盯上,可纵目四望,却未见可疑身影。
这县城广阔,暗处之人藏得极深。
他身形一晃,再现身时已改头换面。
虽原计划并无此节,但为稳妥起见,刘长安仍以阿朱所授易容术乔装一番。
待他离去,另一座高楼上,一名老和尚对陈友谅笑道:“徒儿,此事办得漂亮。
若能挑起武当内乱,你当记首功。”
老和尚捋须自得,陈友谅躬身谄笑:“全赖师父栽培。”
老和尚未理会他的谦辞,环顾四周,傲然道:“为师养伤多时,江湖中人怕是早忘了霹雳手成昆的名号。”
原来这二人正是蛰伏已久的圆真和尚,亦名霹雳手成昆。
片刻沉寂后,成昆再度开口:如今天下动荡,各国战事一触即发。
徒儿,你在丐帮要好生经营,帮众数十万之众,若能善加利用,日后必成大器。”
陈友谅恭敬奉茶,抬眼望向成昆:师父,虽说萧峰已远赴辽国,丐帮群龙无首,但洪七公此人...
他趁机向成昆道出心中忧虑,毕竟洪七公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不必担忧,为师早有对策。”成昆捻须冷笑,只是这老叫花行踪飘忽,又不倚仗丐帮势力,一时难以得手。”
不过你也无需心急,大元朝廷已派人对付郭靖夫妇。
待他们支撑不住时,洪七公自会现身。”
成昆打量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 ** ,城府之深令人惊叹。
比起大 ** 谢逊,陈友谅的心机谋略更胜一筹。
只是武功修为稍逊,反倒让成昆用得放心。
陈友谅躬身道:既然师父已有安排, ** 静候佳音便是。”
成昆目光转向远处俞莲舟的马车,喃喃自语:若武当七侠折损两人,不知张真人能否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显然,他并未打算遵守与陈友谅、宋青书的约定释放张松溪。
街道上,俞莲舟驾着马车缓行。
市集喧嚣,人声鼎沸,他却无心观赏。
这两年来武当变故频发:张翠山失踪十年,俞岱岩四肢被废,各大门派围攻武当,张无忌身中寒毒...若非刘长安相助,武当七侠恐成江湖笑谈。
透过车帘缝隙,俞莲舟瞥了眼车厢内的宋青书。
他凝神感知四周,却未发现任何跟踪之人。
长安那小子该不会误了时辰?俞莲舟暗自思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刘长安向来可靠,绝不会因儿女私情耽误正事。
此刻,他实在难以判断宋青书与刘长安孰真孰假。
一个是自幼看着长大的师侄,一个是张翠山带回的 ** , ** 究竟如何?
出了城,俞莲舟察觉有两辆可疑的马车始终尾随在后。
先前擦肩而过的几队人马,也透着古怪。
他心中隐隐不安,手中马鞭重重一甩,马匹吃痛狂奔。
忽然,后方马车加速超车。
俞莲舟眉头紧锁:莫非猜错了?原以为其中一辆是刘长安的,另一辆藏着幕后 ** 。
此刻他前所未有地心慌——对方能擒住四弟张松溪,对付他自然不在话下。
远离县城后,追兵果然逼近。
两名老者飞身而出,其中一人笑道:俞二侠,别来无恙?
玄冥二老?俞莲舟瞳孔骤缩,猛然指向车厢,青书!你竟与虎谋皮?
话音未落,背后掌风袭来。
俞莲舟反手一掌,纯阳真气如火山喷发。
宋青书被震得连退数步,臂膀如火灼烧。
借势跃至路 ** ,俞莲舟喉头腥甜。
鹤笔翁大笑:武当七侠不过如此!鹿杖客阴笑:多亏成昆妙计。”
灌木丛旁,俞莲舟面色惨白:青书,你忘了太师傅的教诲?
宋青书从容下车,哪还有受伤模样?硬接宗师一掌毫发无损,显然另有际遇。
二叔,得罪了。”
俞莲舟暗自盘算拖延之策。
玄冥二老见状齐攻,他只得纵身疾逃。
逃得掉么?鹤笔翁暴喝追击。
俞莲舟身形如电,转眼掠出二十余丈。
鹿杖客瞥见宋青书,冷然道:若今日放跑俞莲舟,你宋青书日后休想在江湖立足。”
宋青书闻言一怔,这才明白陈友谅所说的帮手竟是玄冥二老。
他拇指下压,冷哼道:汝阳王若知晓此事,你二人如何交代?
此刻宋青书已然明了,陈友谅背后必有元廷势力撑腰,难怪能在边境如鱼得水。
鹿杖客阴恻恻道:王爷至多责我等办事不力,倒是你......话音未落,便随鹤笔翁扬长而去。
宋青书面色骤变,虽嘴上强硬,却知鹿杖客所言非虚。
若让俞莲舟逃脱,武当山上他将百口莫辩。
宋青书急运梯云纵紧追不舍,奈何玄冥二老功力深厚,始终难以拉近距离。
情急之下,他改换长生真气,速度果然大增。
十数里外,鹤笔翁已与俞莲舟缠斗多时。
见鹿杖客赶来,鹤笔翁急道:师兄速来!此人古怪,令我心神不宁。”
俞莲舟忽收剑入土,双掌化爪,竟使出了张三丰平日严禁使用的虎爪绝户手。
面对恶名昭着的玄冥二老,他毫无顾忌。
鹿杖客见状提醒:师弟当心,俞二侠要拼命了。”鹤笔翁却问:若擒下他,张真人追究起来......
正好让庞国师试试张三丰的斤两。”鹿杖客大笑,我倒要看看,新晋国师与武林泰斗孰高孰低。”
俞莲舟默立原地,冷眼旁观二人言语往来,暗自戒备。
然而,俞莲舟与玄冥二老交谈时,双方竟都对张三丰毫无惧色。
莫非是因大元国师庞斑修为精进,给了他们底气?
俞莲舟乐见二人拖延,正好借机调息疗伤。
他暗藏的后手尚未显露,此刻反倒希望多耗些时辰。
玄冥二老东拉西扯,实则是在等候宋青书。
他们盘算着借这叛徒扰乱俞莲舟心神。
不多时,林间脚步声起。
宋青书疾奔而至,见场中情形骤然后背发凉:玄冥二老为何还不动手?早知如此便该慢些赶来。”
鹿杖客见他现身,阴恻恻道:既已拦下俞二侠,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宋青书却倚树而立,漫不经心道:若二位不愿出手,不如放我二叔离去。
武当叛徒的骂名,我可背不起。”
这番话说得轻巧,仿佛俞莲舟生死与他再无干系。
俞莲舟双目赤红瞪着侄儿,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万没料到自幼疼爱的师侄,如今竟冷漠至此。
青书!你我联手未必不能突围。”俞莲舟强压怒火,事后我必在太师父与你父亲面前为你开脱。”
鹤笔翁捻须怪笑:宋公子不妨试试?令叔说得在理啊。”
鹿杖客突然插话:张四侠横竖已死,你们叔侄联手,倒真有机会逃命。”
这话如惊雷炸响,俞莲舟猛然意识到事有蹊跷。
他仔细端详宋青书神色,心中渐生寒意。
山风掠过草尖,俞莲舟仰天长叹:今日怕是要埋骨于此了。”
宋青书眼帘低垂,无人知晓他袖中双拳已然攥出血痕。
师弟,送俞二侠上路!鹿杖客暴喝突进,鹤笔翁随即夹击。
二人默契十足,合击之势堪比大宗师威能。
俞莲舟身形如电,直取鹿杖客咽喉。
三人腾挪间残影重重,草叶被劲气掀得漫天飞舞。
这位武当第二侠绝境爆发,招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