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向来同心,最怕这般家事纠葛。
长安小子,殷天正突然道,听说你与宋青书不和?若武当不留你,天鹰教随时欢迎。
无忌说你传他武功,这份情老夫记下了。”
这番当面挖墙脚之言,令张翠山暗自为难:素素跟着我受苦,岳父责备无妨。
但让长安改换门庭,日后如何向师傅交代?
张翠山正思索如何婉拒殷天正的提议时,刘长安适时上前,向白眉鹰王拱手行礼。
承蒙殷前辈抬爱,但长安这条命是师父所救,未得师命绝不敢另投他派。”
殷天正闻言望向张翠山,沉声道:翠山,你收了个好徒弟。”
岳父说得是,长安一向让我省心。”张翠山恭敬答道。
殷天正凝视女婿片刻:翠山,我此来是想接素素和无忌去天鹰教小住。”
见岳父态度坚决,张翠山心头一酸。
殷素素察觉丈夫心思,轻摇父亲手臂撒娇:爹,武当挺好的,我就不去了。
您带无忌去玩些时日吧。”说着转向儿子:无忌,跟外公去玩可好?
张无忌见父母神色有异,连连摇头:不,我哪儿都不去,就要和爹娘在一起。”
张翠山暗自思忖:将妻儿困在武当确有不妥,何况岳父亲自相邀。
想到与素素十年未归,亲人思念之情,他豁然开朗:素素,无忌,你们随岳父去吧。
待我处理完武当事务,便去接你们。”
真的?殷素素喜出望外。
见妻子如此欣喜,张翠山恍然:原来她一直为我才留在武当。
他柔声道:我何时骗过你?
殷素素喜极而泣,扑入丈夫怀中。
张无忌也凑过来,一家三口紧紧相拥。
殷天正与刘长安默契地退出屋外。
长安小子,老夫再说一次,若在武当不如意,随时来天鹰教。”
刘长安神色沉稳,沉默片刻后道:若有那么一日,定当前往叨扰。”
殷天正朗声笑道:好!届时老夫必率全教弟兄,恭迎副教主大驾!
这番承诺令刘长安侧目。
要知道连殷野王也只是堂主,足见白眉鹰王气魄非凡,直追当年的阳顶天教主。
待张翠山夫妇商定启程日期,已是黄昏时分。
想起太师傅嘱咐,刘长安径直向大殿走去。
宋青书从另一侧启程,与心绪平静的刘长安截然不同,他一路眉头紧锁。
往日里父亲宋远桥极少动怒,近日却屡次训斥于他。
更令他忐忑的是,太师傅张三丰的意图始终捉摸不透。
片刻后,两人先后抵达大殿。
目光相接的瞬间又各自别过脸去,只见张三丰负手而立的身影。
太师傅!
二人齐声执礼。
张三丰仍未转身,忽道:青书,长安,你们如何看待正邪之辨?
宋青书眼中精光一闪,抢先答道:回太师傅,自与长安师弟争执后,父亲教诲 ** 不可心胸狭隘。
江湖正邪难辨,纵是名门正派若存歹念亦是邪道,反之 ** 中人怀善心便是正道。”
他暗自庆幸——原来太师傅只是考校这个?多亏父亲先前转述过太师傅训诫五师叔的箴言。
张三丰微微颔首:远桥教子有方。”
宋青书闻言面露得色,朝刘长安投去 ** 的一瞥。
长安以为如何?张三丰转身笑问。
刘长安恭声道:大师伯所言极是, ** 并无新见。”
但说无妨。”张三丰拂须鼓励。
宋青书冷眼旁观,嘴角噙着讥诮。
刘长安暗自苦笑——本想借用的箴言已被抢白。
沉吟良久,终昂然道:
** 只认一个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宋青书骤然大笑:可笑!我武当堂堂正派,竟出你这等狂徒!
刘长安目不斜视:莫非宋师兄挨打骂时,还要先论对方是否合乎江湖规矩?
宋青书勃然变色。
张三丰眉头微蹙:近日所创拳法本欲相传,但观你二人争执......待历练归来再议罢。”
这话宛如火上浇油。
宋青书面红耳赤,盯着刘长安的眼神愈发阴鸷——若非此人胡言,太师傅绝学早已到手!
刘长安眉头微蹙,听闻拳法二字,便知定是张三丰创出了太极拳。
想到宋青书心胸狭窄,此刻无缘习得此功,想必那小子正暗自恼恨。
遵命,太师父。”刘长安恭敬应道。
宋青书立刻接话:多谢太师父恩典。”
转念一想不过是下山历练,宋青书怒气顿消,权当是下山游玩罢了。
待宋青书离去,刘长安取出剑匣呈予张三丰观览。
令人意外的是,即将突破至陆地神仙境的张三丰,竟只能将第十三柄黑剑移动一寸,任凭如何运劲,再难撼动分毫。
见此情形,刘长安不再强求,心知借这剑匣突破大宗师之境仍是无望。
辞别张三丰后,刘长安心中思绪万千。
方才之事让他明白,张三丰看似出了个正邪之辩的题目,实则是在为武当选拔第三代掌门人选。
按宋青书的应答,太师父显然未能看透其品性。
先前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作答,本为避开掌门之位。
如今看来,太师父对此回答并不满意,否则当场就该传授拳法了。”
张三丰怎会知晓,徒孙刘长安早已洞悉他的心思。
罢了,多想无益。
收拾行装准备下山吧。”
......
次日清晨。
辞别张翠山夫妇,与众师叔伯道别后,刘长安带着雷无桀等人下了武当山。
刚至山脚,楚留香地展开折扇,朗声道:山中数日,还是山下自在!
雷无桀好奇地问无双:昨日午时你独自去了何处?
无双沉默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雷无桀见状也不再多问。
刘兄,我们是否前往大宋?楚留香摇扇问道。
既无要事,此番下山不妨多游历几处。”
雷无桀兴奋道:妙极!见无人应和,顿觉索然。
行至客栈门前,刘长安突然止步,将众人护在身后。
何事?楚留香急忙询问。
杀气!无双冷声道。
刘长安神色凝重,楚留香这才察觉本该热闹的客栈竟鸦雀无声。
客栈内有怜星这般大宗师坐镇,更有习得踏云乘风步的阿碧、王语嫣,却无人上山报信,可见来敌非同小可。
刘长安纵身跃上屋檐,刚揭开一片青瓦,便见一根竹筷破空袭来。
惊鸿一瞥间,已瞧见王语嫣等人安然无恙。
原来是她!刘长安心下大定。
客栈内非是旁人,正是移花宫大宫主邀月率众 ** 等候。
他飘然落地,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之际,邀月眼波流转,眉梢微动。
阔别多日重逢,刘长安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
“我妹妹滞留不归,全因你而起?”
邀月声若寒霜,令人遍体生凉。
刘长安坦然迎上她的目光:“正是。”
无双等人踏入殿内,雷无桀等人望见气势凌人的邀月,皆露惊色。
不仅因她倾世容颜,更因那睥睨众生的威压——纵是王语嫣等绝色,在她面前亦黯然失色。
“倒有几分胆识。”
话音未落,邀月袖中玉掌已破空而出!
“当心!”
怜星急呼。
邀月冷眸扫过,怜星即刻噤若寒蝉。
掌风撕裂空气,数重掌影以骇人之势袭向刘长安。
面对这凌厉攻势,刘长安唇角微扬。
拳掌相击,气浪翻涌,二人各退数步。
刘长安虽退得更远,却因身负奇功未受损伤。
邀月眼中闪过惊诧——她修为远胜对方,竟未能一招制敌!
瞬息间,邀月已闪至刘长安身后。
未及她站稳,刘长安足尖轻点腾空而起。
邀月黛眉微蹙,身形如电追至半空。
那双莹白玉手此刻泛起琉璃光泽,众人皆知这是真气凝练之象。
见邀月动了真火,刘长安不再硬接,只在空中翩然游走,偶尔与她一触即分。
踏云乘风步无需借力,令他如羽毛般悬浮天际。
数十回合后,邀月倏然落地:“难怪敢轻薄我妹妹,确有几分本事。”
刘长安苦笑无言——难道要说是怜星主动?他索性飞落怜星身侧,当众将她揽入怀中。
这挑衅之举令邀月眸中寒芒暴涨!
“找死!”
随着怒喝,滔天内力自她周身迸发。
掌风未至,雷无桀已握紧剑柄,怜星更是浑身僵直。
“刘大哥当心!”
惊呼声中,邀月一掌穿透刘长安胸膛——却只是残影!
雷无桀松开了剑,怜星长舒一口气。
邀月正自惊疑,忽见裙袂翻飞,右手凌空虚抓。
桌边的刘长安顿觉一股无形吸力缠身!
刘长安眉头一皱:“移花宫的移花接木?”
面对邀月施展的吸力,他非但不退,反而顺势迎了上去。
在武当等待张三丰出关的日子里,他暗中修习北冥神功与易筋经,意外发现北冥神功无需废功即可施展。
指尖相触的刹那,邀月顿觉真气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
“你!”
她眸中寒光乍现,当即左掌一翻,凌厉掌风将两人震开。
“燕南天是你什么人?”
邀月冷声质问。
一旁的怜星猛然想起,那夜红烛摇曳间,刘长安曾将嫁衣神功口诀细细教与她听。
只是后来......
她耳尖微热,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怎样才肯放怜星自由?”
刘长安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