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舟南渡 第4章 悸动

一连多天，阮南枝孕反的厉害，吃什么都没胃口。

周日下午，阮南枝跟机构老板请了假。

机构老板是她在淮大舞蹈系的学姐，人很好。

阮南枝说自己老家有事，学姐利落的批了假。

回到办公室，阮南枝换好衣服，去了舞蹈教室。

阮南枝教的古典舞，小朋友们早早换好了衣服，在舞蹈教室里面排排站。

“小朋友们下午好呀。”阮南枝拍了拍手，小朋友们立马站好，没有说话。

阮南枝看着仰起头的小朋友，嘴角扬着笑，“今天我们复习上节课的《扇舞丹青》片段，先跟老师做热身。”

音乐缓缓流淌，她示范着云手动作，裙摆轻旋间，胃里却突然翻江倒海。阮南枝捂住嘴，背过身去，扶住把杆才稳住身形。

“阮老师，你不舒服吗？”朵朵的声音从队伍里传来，小姑娘举着粉色团扇，眉头皱得紧紧的。

其他孩子也跟着抬头，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阮南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已换上笑容：“老师没事，只是昨天没休息好，有些头晕。”

她刚要继续示范，眼神瞥见角落里的一一。

小姑娘没像往常一样盯着镜子，反而正用小手偷偷扣着裙子，见她看来，又慌忙低下头，手指扣得更紧了。

休息间隙，一一蹭到她身边，手里攥着油纸包，踮起脚尖往她手里塞。油纸包带着温热的触感，打开一看，是两颗裹着芝麻的烤红薯干，还带着淡淡的焦香。

“奶奶做的。”一一细声细气地说，小脸蛋涨得通红，“朵朵说老师吐了，一一难受的时候吃这个就不难受了。”

她看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一奶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想起小姑娘平时连块糖都舍不得吃，眼眶瞬间泛起热意。

她蹲下身，接过红薯干咬了一小口，甜香在舌尖散开，竟真的压下了几分恶心。

“真好吃，谢谢一一。”阮南枝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一一立刻露出笑容，小跑到队伍里站好，后背挺得笔直。

好在后面的时间，肚子里的小豆子没再闹腾，安安稳稳的上完了两节课。

下了课，家长们来接。

小朋友们陆续走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只剩下一一。

阮南枝招了招手，拿着教室里的软垫，招呼一一坐下。

“一一这周开心吗？”两人靠着墙，阮南枝偏头问道。

“开心，上阮老师的课很开心。”一一的脸颊泛着刚运动完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

阮南枝笑着摸了摸一一的头，“除了这些呢？”

一一思考了半天，眼睛里的亮光也淡了下去，“爸爸……爸爸回来了，不开心。”

阮南枝的手略停顿了一下。

一一和她很像，有不能开口说话的奶奶，有赌博的爸爸，有抛弃她的妈妈。

阮南枝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将软垫往小姑娘那边推了推，让两人靠得更近些。她没有急着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一一的小手。

那双手小小的，指尖还带着练舞磨出的薄茧，像极了小时候学舞的自己。

“爸爸是不是又让奶奶不开心了？”阮南枝的声音放得很柔，让一一不自觉的想靠近。

一一抿着唇点点头，鼻尖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他要钱，奶奶没有，他就摔东西。”

阮南枝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一一眼角的泪珠。

“一一不怕，”她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认真地说，“奶奶那么疼你，你们在一起，就是最厉害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老师跳的舞，有时候会摔疼、会累得不想动，但只要跟着音乐跳起来，就什么都不怕了。一一和奶奶，也能像跳舞一样，把那些不好的事情跳过去的。”

一一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阮南枝忽然想起口袋里的曲奇，是特意装在口袋里想给一一的，她连忙掏出来递给一一：“你看，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好很多，就像奶奶烤的红薯干，能让老师不难受一样。”

一一接过饼干，小手紧紧攥着包装袋，忽然抬头抱住阮南枝的胳膊，把脸埋在她的衣袖上，闷闷地说：“阮老师，你会走吗？像妈妈一样会走吗？”

阮南枝的心猛地一酸，她轻轻拍着一一的后背，像哄着易碎的珍宝：“不会的，老师会一直在，会看着一一跳得越来越好，看着一一变成最厉害的小舞者。”

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一奶奶扶着墙站在那里，看见相拥的两人，连忙比划着手语询问。

一一看见奶奶，立刻从阮南枝怀里抬起头，用力抹了把眼泪，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跑过去拉住奶奶的手，跟她告别。

阮南枝看着祖孙俩相握的手，想到自己的奶奶忍不住红了眼眶，抬手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啊，最近这么多愁善感，肯定是因为激素。”

下了公交车，阮南枝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回小区。

路过一个煎饼摊，妈妈带着女孩卖东西，小女孩也守着一个摊子，上面摆着鲜花。

小女孩戴着一顶略显大的遮阳帽，踮着脚站在板凳上，小手认真整理着面前的几束鲜花。她手腕上还贴着医院输液后留下的止血胶布，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女孩站在板凳上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妈妈，你看我想不想老板？”

“像，妞妞最像了。”妈妈把煎饼递给客人，看了眼小女孩笑着说道。

小女孩跳下板凳，拉着妈妈的手让她蹲下，用袖子给妈妈擦汗，“我以后要当大老板，给妈妈买大别墅大车子！”

妈妈眼眶，匆匆站起来别过头擦了眼角的泪，“好，妈妈等妞妞买大别墅大车子。”

阮南枝撇了撇嘴，眼眶也红红的，走过去蹲在小女孩的摊子前，“这花好漂亮呀，能不能帮我包束满天星？”

“能，能呀！”小女孩眼睛亮了亮，忙活起来。

阮南枝又到煎饼摊前，看了眼单子，“麻烦帮我做一个豪华套餐，不加辣。”

“好嘞！”

女孩熟练的把花包好，递给阮南枝，“姐姐准备好看，漂亮花配漂亮姐姐。”

阮南枝接过花笑了笑，“谢谢～你也好看。”

妈妈那边的煎饼很快做好了，“一共一百二，花是一百，煎饼二十。”

阮南枝转了两百块，快速走了，女孩妈妈在后面说道：“小姐你转多了！”

她回头笑了笑，朝小女孩眨眨眼，“没事，那是谢谢小妹妹的花包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