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渊途 第34章 品酒

“哼！”戴柏栋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S项目已经在我手里了，让你的人把全部数据发过来。”戴柏栋语气强硬，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了一下，马上说道：“恭喜戴总。我会尽快安排。”

戴柏栋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也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

国际饭店二十八层的餐厅内。

临窗铺着白色高档棉质桌布的餐桌两端分别坐着两个男人。

高品质水晶玻璃杯、精致骨瓷餐具及银质刀叉，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精致的汤杯中，两片鲜嫩的欧芹点缀在乳黄色的奶油蘑菇汤的表面。

宽边的白色大深盘中，一整只硕大的羊小腿被浓郁粘稠的深红褐色酱汁完全包裹。光线折射下，泛着琥珀般的润泽光芒，与洁白的桌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已经醒好了的红酒被放置在餐桌一侧，深红色的酒液在宽肩细颈的醒酒器中轻旋着。

张鑫举起高脚杯，眼眸低垂，嗅了嗅——黑莓的果香、雪松清冽木质的气息在鼻端层层展开。

杯身微微倾斜，凑到唇边，入口是如天丝绒般的顺滑。他眉眼舒展，唇角自然上扬，轻叹了一声，“好酒。”眼底也漾起了愉悦的涟漪。

齐柏梁微微一笑，“师兄，这道红酒烩羊腿口感也非常好，试试？”

张鑫轻轻点了点头，用刀叉轻轻一碰，那羊肉便已酥烂脱骨。

他将切好的羊肉送入口中，瞬间被涮羊肉的鲜美和脂肪的润泽感征服。

放下手中的叉子，他看向齐柏梁的眼里含着一丝笑意，“上学那会儿，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美食家呢？”

“师兄，”齐柏梁辩解道“上学那会儿，怎么能跟现在比？那会儿还是穷学生，能吃饱就很满足了。”

说到上学时的窘迫，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齐柏梁默默的喝了一口蘑菇汤，略一思忖，他适时地端起了酒杯，“说起来，当年学校边上那家麻辣烫可是我们系所有学生的最爱呢。”

“可不，”张鑫眼尾笑意加深，举杯相碰，“那几年，只要是想改善，就跑去吃，跟魔障了似的。”

两个玻璃杯轻叩了一下，旋即分开。

呷了一小口酒的齐柏梁感叹道：“那时候，多单纯啊，一份麻辣烫，几根烤串就觉得是人间至美了。”

“是啊。”张鑫的眼神放空，仿佛已穿过时光，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还记得，当年还是师兄带我去的。”齐柏梁轻轻的述说着，“那时候，我的生活费总是不够花，不到月底就要捧着馒头啃。幸好，有师兄，一直帮我。”他喃喃地说着，眼里渐渐浮起莹光。

“嗐，都过去了。”张鑫故作洒脱的说：“现在，大家不是过得都还不错嘛。不提了，不提了，都过去了啊。”

他又喝了一小口酒，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卡住杯茎轻轻摩擦。

齐柏梁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一抹笑意，“师兄，我真的挺感谢您的。”

张鑫没有说话，看着齐柏梁稳稳泛着泪光的的眼睛。

齐柏梁缓缓的垂下了眼皮，“可是，师兄，自从毕了业之后，很多事，都变了。太多时候，我们都只能妥协，身不由己的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张鑫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齐柏梁沉默了几秒之后，缓缓地开口道：“师兄，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他眨了下眼睛，“可是，她却喜欢上了一个——跟我有点关系的男人。”

张鑫静静的听着齐柏梁的倾述，虽然那个名字已经出现在了张鑫的心头，但他还是温和地对齐柏梁说：“喜欢，就勇敢点，放手去追，别让自己有遗憾，而且，你现在也有这个资本。”

齐柏梁听到张鑫的话，苦笑了一下“她对他——她非常喜欢他。所以，在她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

“那就放弃，感情这个事情，勉强没幸福。”张鑫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开口劝道。

“如果那个男的对她很好，我也就放弃了。可是，”齐柏梁像是在找适合的词，顿了顿，叹了口气“师兄，我不想放弃，哪怕她，并不喜欢我。”他的声音极低，却异常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张鑫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三个人的剧本注定要有一个退出，他不相信齐柏梁不懂，可偏偏齐柏梁是那种很执着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张鑫的目光透过全景落地窗看向了长安街上那流光溢彩的灯河。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静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张鑫忽然笑着问：“今晚是品酒，还是听你聊情史啊？”

齐柏梁扑哧一笑，“品酒，品酒。”

“诶，对了，师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沈总那里通过了吧？”齐柏梁切着羊肉，随意的问了一句。

“哎，别提了！”提到S项目，张鑫就觉得恼火。“那个项目终止了。”他咬了一口羊肉，含糊地说：“白费劲了。”

“哦？那个项目，利润还可以吧，怎么说终止就终止了呢？”齐柏梁不解地问。

张鑫的脑中忽然闪过刘建军和郑森的脸，心情一下子跌入底谷。

“我用错了人。关键时刻放我鸽子。”张鑫咬着牙恨恨地冷哼道，“哼！养了头白眼狼。诶，算了，不提这事儿了，丧气！”

齐柏梁哦了一声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师兄，我可是听说世利的戴总对这个项目也挺有意向的。我和戴总也有点交情，可以帮你们拉拉线，一起聊聊合作的事。”

他一边把切好的羊肉递到张鑫的餐盘里，一边悄悄地观察着张鑫的脸色，貌似无意的说：“戴总那个人吧，怎么说呢，本身自己的能力就很强，最主要的是——他还挺重视人才的。我跟你说啊，师兄，他之前为了挖一个人，还答应给人家配股呢。”说完，他把自己餐盘里的羊肉送到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正在摇晃着酒杯的张鑫，在听到齐柏梁的话，面上表情未变，但心里却不免一动。

“师兄，人往高处走。凭师兄的才能，在哪里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何必委曲自己，仰人鼻息。”齐柏梁低沉的嗓音似乎有着什么魔力，让张鑫不自觉地想起了最近的遭遇。

只见张鑫猛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随即，重重的放下，“师弟，能不能合作，我要回去问问沈总。你等我消息。这个项目，我投入了很多心血，当然希望它能成功。”

“好啊，”齐柏梁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的精光，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来，师兄，再吃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