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渊途 第2章 下周见

沈冰辰是两年前在一次校友的聚会上第一次见到江燃。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穿了一身蓝白相间运动服的江燃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的身姿修长挺拔，上衣的拉链肆意敞开着，白色t恤衬着他小麦色的肌肤，隐隐现出紧实流畅的胸腹线条。

柔软的运动服包裹不住他宽肩窄腰长腿的轮廓；英俊的面孔上有着介乎于男人和男孩儿之间的青涩。

灵动、清澈的眼神里隐藏着一丝独属年少的不羁。

他就那样率性且随意的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室外夜晚微凉的气息。

围坐在餐桌的人们的笑声、交谈声在江燃推门而入的刹那间戛然而止，审视、疑惑的目光齐齐地看向门口的江燃......

沈冰辰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眸子里也不可免俗的划过一抹惊艳。

“哥！”江燃清脆声音响起：“你怎么样了？”江燃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醉意上头的江皓望向江燃：“江...燃，来了啊！”

从位子上站起来，身体微微摇晃：“各位，这是我堂弟，江燃！今年刚考进我们学校，以后也是咱们校友了!”

言罢便开始口齿不清的挨着个儿的给江燃介绍，江燃挂着得体的微笑与众人一一打招呼。

当介绍到沈冰辰时，江皓一手拉着江燃的手臂，一手搭在沈冰辰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满脸笑意，大着舌头介绍着：“这，这是沈冰辰，你哥我大学的死党，叫...沈哥！”

江燃微微颌首，表情淡然：“沈哥。”伸出手与沈冰辰轻握了一下。

少年清澈的眼神映入沈冰辰的眸子，在他的心底投下一枚无声的石子：“你好学弟！”

沈冰辰借着酒意戏谑道：“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好名字啊！”

江燃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即便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回应：“谢谢沈哥夸奖。”

少年的宠辱不惊让沈冰辰暗自在心里为江燃平添了一份赞许。

只见江燃道谢后，转头看向江皓：“哥，能走了吗？”

“哎，好，走吧。各位，先告辞了啊，山高水长，咱江湖再见啊！”江皓笑着站起身，向周围的人抱着拳行了个颇具武侠风的拱手礼。

目光瞥向沈冰辰：“哎，对了，冰辰，你也喝酒了，不能开车了吧，一起啊，让江燃送你回去吧。”

作为老大哥，江皓对沈冰辰一直以来也算得上是颇为照顾了，就算明明知道跟沈冰辰并不同路，也依然愿意主动送送他这位自打毕业之后就不怎么太联系他的小师弟。

“我等会叫个代驾吧。”沈冰辰微笑着回道。

“叫什么代驾啊，一脚油的事儿。”江皓爽朗的笑着把手臂搭上沈冰辰的肩膀：“走吧，走吧，哥还能把你给卖了是咋的？”

.....

后座上的江皓发出轻微的鼾声，江燃瞥了眼后视镜，开口道“沈哥，您怎么样，需不需要把车窗打开，透透气？”

沈冰辰低声回应：“谢谢，不用。”

车厢里的酒气中隐隐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清新的味道，这味道在沈冰辰鼻端若有似无的掠过，让他忍不住抬眼望向后视镜中男孩儿那干净饱满的额头和专注的眼神，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停驻在那双专注的眼眸上。

小少年的眼神清澈得像是一汪泉水，纯净稚嫩之中带着一丝桀骜，此刻，那双眼睛正凝望着由车灯劈开的柏油路面，车灯、路灯的光影在小少年的脸上交替流转，把他的眉眼勾勒的忽明忽暗，那一丝桀骜在少年的眉宇间熠熠生辉。

沈冰辰唇角勾起一道弧线，心里谓叹着，年轻真好。

他偏过头，望向窗外飞速倒转的街道，或明或暗的高楼、商厦的轮廓；闪着各色霓虹灯的店铺招牌、灯火通明的橱窗；行人道上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行道树组成的树墙和对向车流一道道刺目的白光在速度与光影中与他擦肩而过，他的眸光渐渐迷离。

“沈哥，您住在哪里？报个位置给我，我先送您回家吧。”

江燃出声询问沈冰辰，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

“沈哥？”

莫不是也醉过去了？

江燃心头一颤，眉尖微蹙，不由得担心地抬眼看向了后视镜，想从后视镜里查看一下后座上的沈冰辰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状况，却出乎意料的发现沈冰辰右手着托腮微眯着眼睛注视着窗外。

棱角分明的侧面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车灯的映射下半明半暗，把他的侧面轮廓勾勒出了一道非常凌冽的弧线。如剑的双眉下一对眸子犹如暗夜中的寒星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下殷红的唇挂着一抹自信且略带玩味的笑意，他就那样懒懒的倚坐在窗车旁，把目光投向窗外，就像是一座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江燃不由看得愣住了，一时间竟被镜内这一幕所吸引。

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仅仅片刻工夫，他就从的失神状态中恢复过来，顺手调小了车里音乐的声音，同时稍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唤道：“沈哥！”

“嗯？”沈冰辰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眼神有一刹那的茫然，仿佛迷路的小兽，转头看向驾驶室的江燃，声音微哑，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哥，这是看到什么了啊？这么专心！”

江燃微微扭了一下头，从后视镜扫了一眼沈冰辰的脸，笑着重复了一次问题：“我准备先送您回去，您受累，给报个位置呗。”

“哦?”沈冰辰嘴角微扬：“没什么。”他迅速恢复了往日那副散漫到有点玩世不恭样子，清冷干净的声线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稳微凉：“车技不错，很配今晚的月色。”

没给江燃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麻烦学弟送我到xx路9号吧。”

“叫我江燃就行，”江燃笑着回应。

江燃在后视镜里深深地看了沈冰辰一眼，然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冰辰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沈冰辰下车离去。

看着沈冰辰英挺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垂眸盯着方向盘犹豫了片刻，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打开车窗，对着沈冰辰渐行渐远的背影，扬声喊道：“沈哥！”

沈冰辰驻足回身，微微侧头“嗯？”

街灯下沈冰辰那对琥珀色的瞳仁犹如琉璃一般，温润中蕴藏着几分清冷，目光落在被车窗框住的江燃的脸上，满是疑问，眉头也轻轻蹙起。

江燃左手搭在车窗上，右手却抓紧了方向盘，微笑着说：“沈哥，这个假期，我能去您公司上班吗？”

对上沈冰辰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他心底微微升起一丝忐忑。

“我学东西，其实，还挺快的，要是沈哥能看得上我的话，我想跟着沈哥，学点东西。”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希望自己看上去能显得平静一点，但是他的那不断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和眼神出卖了他内心那份藏都藏不住的期待。

沈冰辰出于本能，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毕竟，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而，就算是智商再高，也很难在短时间里迅速掌握和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和职能。更何况，眼前这个青涩的大男孩儿，还是他在大学时期名义上的师兄的弟弟。一旦接受了，就意味着要处理一系列复杂的人际关系问题。稍有不慎，还有可能会影响到他跟江皓之间的友谊。

他不喜欢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混为一谈。

沈冰辰蹙起的眉头更深了，但在触及到江燃那张稚嫩又干净的脸时却犹豫了......拒绝，对于这样一个优秀大男孩来说除了代表否定，应该还会代表着——伤害......

似乎察觉到了沈冰辰的犹豫，江燃的眼底滑过一抹失落，垂下眼眸：“要是沈哥为难。那就算了。”

迅速整理好心情的江燃重新扬起一抹爽朗的笑容：“那沈哥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沈哥。”

沈冰辰没有忽略江燃眼中的那缕失落，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下周来上班吧。”同意的话脱口而出的同时他的眉头紧锁，他为什么会同意？

可在看到江燃开心的样子时，他又觉得理应如此。

“好嘞，沈哥，那咱......下周......公司见！”不等沈冰辰作出反应，江燃已经笑着扬了扬手，一脚油门，车子犹如脱缰的野马瞬间窜了出去。

这是，用完了就丢的节奏？

沈冰辰眨巴着那对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远去的车子，有片刻的怔忡，微微侧头，一抹无奈在他的唇边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