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涟脸上的慵懒笑容瞬间消失,紫眸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凌厉。
“牧野,你冲我发什么疯?”
他声音冷了下来,“我跟李青是投资人与项目负责人之间的关系,她有价值,我投资,仅此而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龌龊,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别的?”
“投资人?”
牧野毫不客气地戳穿他话语里的漏洞:“你在比亚学院里微不足道的投资,对于元家来说算什么,值得你三番两次亲自跑过来?元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将李青当作裴清的替身了,对不对!”
元涟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裴清?你恢复记忆了?”
牧野紧盯着他的反应,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冷哼一声:“没有完全恢复,但我确实记起了裴清的名字,也从家里听说了一些以前的事。”
牧野带着几分痛苦的自嘲:“一开始,我主动来比亚学院,是因为遇到李青,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对她一见钟情。
我现在知道了,根本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我是把她错当成了裴清,把对裴清的感情当成是对李青的感情。
这样的行为,从一开始就错了。
裴清和李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不过我行事卑劣,但也是情有可原,我失忆忘记了裴清的存在,不然这段时间,我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
但是元涟,你呢?你没有失忆,以你的条件,大批雌性任你挑选,你为何偏偏和李青一个有夫之妇纠缠在一起,还为她单独投资项目,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就是跟我一样,发现了她身上有裴清的影子,对吗?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既侮辱了李青,也侮辱了裴清吗!”
听到牧野的声声指责,元涟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晦暗。
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微微眯起了那双绮丽的紫眸,上下打量着牧野。
良久,他才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牧野,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评判我的行为?”
元涟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慢条斯理的慵懒,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嘲讽:“是,李青和裴清,在某些地方或许有那么一丁点似是而非的相像之处,但那又能说明什么?”
他提高音量:“我元涟做事,从来只看我高不高兴,我觉得李青有意思,她的研究有价值,我乐意投资,这是我的自由,至于你说的替身……”
他拖长了语调,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呵,原来在你眼里,裴清是那么容易能被替代的?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牧野少将,别用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道德感来指责我!”
说完,元涟不再看脸色铁青的牧野,懒得再和他废话。
掠过他径直朝着裴清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在大树后面偷听的裴清微微蹙眉,她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人在唱什么戏。
替身?
她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多在乎,“死”了咋还找起替身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对自己情深似海呢。
而且还是让她自己给自己当替身?
怎么这么好笑。
看到牧野随后也离开这里,裴清这才从大树下走了出来后,返回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又合拢。
裴清走回中央操作台,元涟已经好整以暇地倚在台边,那个银色的金属箱就放在手边。他脸上已看不出方才与牧野对峙时的冷冽,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恢复了惯常的、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神态。
“暂时找到了这些药草,”元涟抬了抬下巴,示意裴清过来查看。
“有几株是从私人收藏家手里撬来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而非动用庞大资源网搜罗稀有药草。
裴清打开银色的金属箱盖,里面躺着十八株药草。
她指尖过叶片或根须,感受其存在细微的活性。
仔细检查着每一株药草的形态、色泽。
确认无误后,裴清抬起头,对上元涟的目光。
“每一株药草的品质都很好,谢谢,元先生。”
她的语气很真诚。
在投资人这个层面,元涟做的实在无可挑剔。
“口头感谢可不够。”
元涟微微歪头,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的投资,可是期待能看到实质性回报的。”
裴清:“您放心,我会尽力,对了元先生,我准备再带一个人来实验室,协助我研发药剂,他不会经常在这里,只是偶尔才出现。”
“随你,”元涟淡淡地说,“这种日常小事,不用事事向我汇报。”
裴清放心了。
她就知道元涟不会在乎这些。
低头按了几下光脑。
裴清将实验室的坐标顺手发给了顾凌,让他周六过来。
她计划这周末先将这些药草萃取出来,保存好萃取液。
元涟坐在操作台旁边,实验室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优美的阴影。
他静静地看着裴清。
裴清将箱中的每一株药草取出来,准备进行表面的清洗。
拿着药草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却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终于忍不住侧过脸,看向坐在操作台边的男人。
“元先生今天……不忙吗?”
元涟单手支着下颌,闻言紫眸微转。
“忙。”他慢悠悠地说,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所以我把工作带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光脑往空中投射出一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
元涟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点,偶尔快速滑动,神情专注了几分,俨然一副进入工作状态的模样。
裴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能说什么?
难道质问“你的工作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做”?
这实验室本来就是他的投资,他想待在哪里是他的自由。
裴清默默转回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然而背后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总在提醒她。
元涟这个存在感极强的大活人,正和她同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