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认识你说的人是谁。”
裴清心里一惊,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牧野听到这话,立刻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不过依旧意识模糊,嘴里痛苦呢喃着“裴清”这个名字。
裴清心头的不安随着他呢喃的次数逐渐增加。
牧野,不会要突然恢复记忆了吧。
裴清环顾四周,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高大的男学生,赶紧上前去:“几位同学,请问你们现在是否有空?能否麻烦帮忙把这位牧野教官送去医院去?”
那几个男同学一看牧野那犯病的模样,好像很严重。
脸色变了变,二话不说扛着他火速地赶往医院。
裴清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几乎是脚步仓促地离开了现场。
她快步走回宿舍,关上门后,背砰地一声靠着门板。
原本淡定从容表情彻底消失不见。
看来,牧野失去的记忆在一点点的回来了。
连她的名字都想起来了。
虽然她知道牧野肯定不会失忆一辈子,但是这么快就要恢复记忆了,还是让人措手不及。
裴清目光一愣。
等会,她在担心什么。
一听到牧野喊自己名字,就慌里慌张地跑路了。
她现在,是李青,又不是裴清。
裴清深吸一口气,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牧野恢复记忆就恢复记忆,不是什么大事。
又不是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没必要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再说,牧野恢复记忆后,万一选择会回军部复职,不再呆在比亚学院了,那就不会缠着她了。
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分析下来,裴清忽然意识到牧野要真恢复记忆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医院。
牧野醒来之际,最先闻到的是萦绕在空气里的浓郁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
床边的医生看到他醒过来了,脸上是职业性的宽慰笑容:“牧野少将,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牧野起身靠在病床上,太阳穴处还残留着剧痛后的虚汗与冰凉。
“要向你说一声恭喜,从脑部活动扫描来看,你的深层创伤区域开始重新活跃的迹象,伴随剧烈头痛是正常现象,说明您的记忆正在尝试自我修复,是好转的征兆。”
好转?
牧野继续捂着额头。
之前的脑部的疼痛宛如有人将烧红的铁棍强行插入他的脑子里,粗暴地搅动,似乎是想将大脑里什么东西给挖出来似的。
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剧痛,牧野的脑海里,却不断闪现的一个陌生的名字。
裴清……
默念着这个名字,牧野心脏就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攥紧、就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她是谁?
为什么想起她,他的身体会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
牧野皱着眉:“医生,我想起了一个人。”
医生惊讶地问:“是谁?”
牧野:“不知道,只知道一想起这个名字,我的头就会很疼。”
医生的面容变得有些严肃:“看来那人在你过去的三年里,曾经给你带来不愉悦的记忆,所以你一想到她就会产生痛苦的感觉,是……你的仇人?”
“不,不是的”
牧野下意识否认:“……不是仇人,那人……似乎对我来说重要,不行,我必须尽快找到她。”
医生却不赞同:“牧少将,虽然你的大脑正在好转,但还要经历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在此期间,我建议你最好顺其自然,不要强行用脑过度,等脑部的伤彻底恢复了,自然会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好,我知道了。”
牧野嘴上虽然这么答应,但他却不打算这么做。
现在他恨不得尽快出院,找到这个叫裴清的人,当面问她和自己在过去三年发生了什么。
在经过一系列检查,确保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后,牧野就离开了医院,他向比亚学院请了假,就坐上飞行器返回牧家。
刚迈入家门,见到父母和大哥恰好都在家里。
牧野在他们面前走过,状似无意地提起:“爸,妈,大哥,你们听说过一个叫裴清的人吗?”
这一刻,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牧母手中精致的茶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几滴黄澄澄色的茶水溅落在她昂贵的衣服上,她却浑然未觉。
牧柯宇削苹果的手一顿,果皮断开掉在地上。
一向稳重的牧父,那眼神闪过一抹猝不及防的惊慌,随即飞快移开目光,不敢与牧野对视。
“裴……裴清?”
牧母率先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拔高,随即又强装镇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不、不认识啊……儿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牧柯宇干咳一声,语气看似沉稳,却掩饰不住的紧绷:“是啊,我也没听说过这个人,小野,是不是头疼又出现幻觉了?医生不是说要多休息,别胡思乱想吗?”
顿了顿,试探着问,“你突然问这个……是从哪儿看到这个名字的?”
牧野将三人这拙劣至极的表演尽收眼底,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们在撒谎。
他们一定知道裴清是谁。
牧野原本想告诉他们,自己的记忆可能正在恢复。
但话到嘴边,看着三人眼中那明显得刺眼的隐瞒和紧张,他临时改了口,语气平淡:“好像……在哪里无意中听到这个名字,就随便问问。”
牧柯宇和牧父牧母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牧野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直奔大门口。
牧柯宇起身:“小野,你刚回来,又要去哪里?”
“我临时有事,先走了。”
牧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里。
在窗边亲眼见到牧野的飞行器从草坪上起飞开走。
牧柯宇才收回目光,脸上有几分疲惫:“就不该瞒着他。”
牧母后怕的声音响起:“他刚刚问起裴清,把我吓坏了,万一……他真的开始恢复记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能阻止得了吗?”牧父深深叹了口气。
牧母又说:“我听长老们说过,药剂协会那边,还有一种叫遗忘药剂的东西,为了小野好,也是为了我们牧家的未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