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明明开口是想让面前的人安心,结果好像适得其反。
林画看着顾云轩紧抿的唇,还有更加惨白的脸色,心里狠狠一揪。
她也顾不上什么害羞和礼节了。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抬手指尖颤抖着轻轻碰了碰顾云轩被汗湿的额头。
“你骗人!”她声音哽咽着,眼睛红了一圈,“你流了这么多汗,脸......脸还是白得像纸......是不是很疼?是因为我对不对?”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林画更加确信。
她想收回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是用那双满是愧疚的眼睛望着他。
顾云轩因为林画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身体一震。
女孩的指尖很温热很柔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拂过他冰冷的皮肤时,仿佛也抚过了他那颗本就狂跳的心,带起来一阵战栗。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听着她哽咽的声音,那强撑的冷静外壳,似乎被这关切撕开了一条裂缝。
“别哭。”顾云轩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声音里多了一丝妥协后的无奈,“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她停在自己额前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放到手心里,“没想骗你。帮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顾云轩看着林画,一字一句地郑重地回答道:“看着你好起来,我觉得很值得。”
话音刚落。
林画的眼泪终于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可是......”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力撑着站了起来,“你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做吃的!我做的东西对你有用,你吃了肯定能好受点!”
说着人就跌跌撞撞地向着厨房跑去。
这次顾云轩没有拦她,只是在她差点摔倒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慢点!”他轻声叮嘱着,自己却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更加难受。
直到确认林画自己能行后,他才靠在沙发上,缓了口气。
“顾云轩!”林画盛了一碗人参鸡汤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了顾云轩难受的模样,心里更慌了。
都顾不上什么称呼,放下汤碗就想要去扶他。
“没事,我就是需要缓缓。”
顾云轩冲着林画笑了笑,在她的帮助下调整了一下姿势。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叶老头听到动静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写满了担心,小声问:“丫头?顾家小子?你们怎么样了?老头子我能进来不?”
“她没事了。”顾云轩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对着叶老头所在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只是哑了几分:“你进来吧。”
叶老头这才推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忐忑的雷擎。
林画看到他们,连忙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急切地对叶老头说:“叶爷爷,顾、顾将军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咱们给他喊一个医生过来看看吧?”
说着她又端起那碗鸡汤捧到顾云轩的面前,“要不你先喝两口试试,看看能不能好点。”
顾云轩看着她明明情况也才刚好点,却还在为自己焦急忙碌,坚持着给他喂汤。
到嘴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终究是咽了回去。
“好。”
他就着林画的手,低头喝了一小口。
温热的鸡汤一入口,就感觉到了一股醇厚鲜美的滋味。
鸡汤清澈不油腻,香气浓郁,顺着喉咙滑下。
一股暖意立刻从胃部向四肢百骸蔓延开。
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能量也跟着缓缓渗透,一点点抚慰着他因为消耗过度而刺痛的精神海。
顾云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股能量疗愈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难道是因为林画吸收了千结蕊的缘故吗?
所以食物里疗愈的能力也变强了?
他暗自猜测着,一口接一口喝着林画喂过来的鸡汤。
随着小半碗汤下肚,他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精神海中那阵阵撕裂的痛楚,虽然未能根除,但已经降低了不少。
躁动平息了大半,变成了可以忍耐的范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温和的能量正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受损的精神海。
一旁的雷擎被这诱人的香味勾得不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画喂汤的动作,连吞了好几口口水,终于忍不住开口:“那......那我还要不要去喊医生了?”
他这话一出,立刻挨了旁边叶老头一记结实的肘击!
“闭嘴!你个没眼力见的大块头!”叶老头压低声音呵斥道。
“啥?”雷擎被撞得莫名其妙,委屈地挠了挠头。
顾云轩闻言,抬头淡淡地瞥了雷擎一眼,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这家伙是不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无奈感,甚至觉得这兄弟在此刻显得有点......碍眼了。
叶老头见状,赶紧拽着还一头雾水的雷擎就往客厅外走:“走走走!别在这儿碍事!”
雷擎一边不情不愿地被拖着,一边还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是......那汤闻着是真香啊......我也想尝一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叶老头恨铁不成钢地又低声骂了一句,不知又说了什么,总算是让雷擎消停了。
客厅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林画全程眼里只有顾云轩,见他气色好转,才小心翼翼地问:“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顾云轩对上她满是关切的眼睛,目光柔和了下来,点了点头:“汤很好喝,人......舒服多了。”
听到他亲口说舒服多了,林画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将碗又往前递了递,柔声劝道:“那就好,你把剩下的都喝了吧,对身体好。”
“好。”顾云轩没有拒绝,从她手中接过碗,这一次,自己将剩下的大半碗鸡汤喝得一滴不剩。
当最后一口温暖的汤汁带着那股滋养的能量流入体内,顾云轩清晰地感觉到,精神海深处那道顽固的旧伤,边缘似乎又被抚平了一丝,传来一种久违的舒缓与轻松。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林画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眼间细微的变化,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
顾云轩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笑了笑:“没事,汤的效果很好。晚点我再跟你细说。我们先出去吧,别让叶老他们等久了。”
“好。”林画不疑有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扶他起来。
顾云轩其实已经感觉恢复了大半,完全可以自己行动。
但看着伸到面前的手,他眸光微动,到嘴边那句“我自己可以”咽了回去,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顺势借着林画的力道站起身,甚至刻意将一部分重量倚靠过去,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手臂,一起向客厅的餐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