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的僵持,让东京的童贯如坐针毡。劳师动众,耗费钱粮,却寸功未立,朝中已有御史弹劾他“养寇自重”、“畏敌如虎”。更令他不安的是,河北战局风云变幻,金军与梁山在雄州一线杀得难解难分,若久拖不决,无论哪方最终胜出,对他童贯都非好事。
压力之下,童贯连续上奏,极言梁山威胁,并信誓旦旦保证西军已准备就绪,只需朝廷一道严旨,必可克日破贼。同时,他派心腹密使,携重金潜入西军大营,暗中游说刘法、种师中麾下部分中下层将领,许以高官厚禄,催促进兵。
宋徽宗赵佶本就对梁山占据州府如鲠在喉,又受金国国书压力,见童贯一再请战,加之蔡京从旁劝说,终于下定了决心。但这位风流天子到底存了几分小心思,在给童贯的密旨中,除严令进剿外,又含糊其辞地加了一句:“……然将士用命,亦需惜之,若事有可为则进,不可为则持重,卿当自酌。”
这道语焉不详的旨意到了童贯手中,却被他解读为“圣上欲战,又恐损失过重,需一场‘胜利’以塞众口”。童贯心领神会,立刻召集刘法、种师中议事。
大帐内,童贯出示圣旨,面色肃穆:“二位将军,圣意已决,剿匪之事,刻不容缓!然梁山贼寇据险而守,强攻恐伤我元气。本枢之意,不若大军压境,择其薄弱处,雷霆一击,歼其一部,夺其寨栅,取得一场实实在在的胜仗,便可向朝廷交代,亦可挫贼锐气。之后是战是和,再作计较。” 他刻意隐去了圣旨中“持重”的后半句。
刘法与种师中对视一眼,心中雪亮。这是要他们打一场“有限度”的仗,一场给朝廷和天下人看的“胜仗”。二人虽不耻此举,但圣旨和顶头上司的双重压力下,也知道不能再毫无动作。
刘法沉吟道:“枢相,若要打,需选好目标。梁山关胜用兵谨慎,郓州、东平皆坚城。其前沿有一处水寨,位于梁山泊边缘,守将似是那‘船火儿’张横,兵力约千人。此处相对孤立,易攻难守。”
童贯眼睛一亮:“好!就拿此寨开刀!二位将军速去准备,三日后,本枢要亲临前线观战,看到我王师旗帜插上贼寨!”
“末将遵命。”刘法、种师中抱拳领命,退出大帐。回到自家营中,种师中叹道:“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场。”
刘法冷笑:“他要一场胜仗,便给他一场。传令下去,点兵五千,由你部骁将杨可世率领,三日后攻打张横水寨。告诉杨可世,声势要大,杀得要狠,但……莫要逼得太紧,尤其不得伤害那张横性命,夺寨后,焚毁即可,不必留守。”
种师中心领神会:“明白。只是,需防梁山看破,将计就计,反让我军吃亏。”
刘法道:“关胜是明理之人,当知我等用意。况且,阵前或许……另有文章。”
三日后,童贯在亲兵护卫下,登上一处高坡,远望战场。只见五千西军精锐,甲胄鲜明,在骁将杨可世的指挥下,乘着早已备好的舟筏,擂鼓呐喊,杀向张横据守的水寨。
梁山泊水寨方向,也是警钟长鸣,“船火儿”张横率水军迎战。双方在港汊水湾间展开激战。箭矢如飞蝗,火船纵横,杀声震天。表面看来,战况异常激烈。
然而,若细看便能发现蹊跷。西军攻势虽猛,却总在关键时刻“差之毫厘”,几次看似凶险的接舷战,都被梁山军“侥幸”击退。梁山军亦是抵抗“顽强”,却并未出动埋伏在深处的阮小二、阮小五等水军主力。张横一条铁篙舞得虎虎生风,与杨可世刀来枪往,打得火星四溅,看似凶险,实则都避开了要害。
战斗持续了约一个时辰,西军终于“付出相当代价后”,攻破了水寨外围。张横率军“溃退”,走时还“仓皇”地点燃了寨中物资。童贯在高坡上看得真切,只见水寨方向浓烟滚滚,西军旗帜插上寨墙,不由捻须微笑,对左右道:“西军果然骁勇,一战功成!”
就在童贯志得意满,准备下令全军庆功,并向朝廷报捷之际,战场形势却陡然生变!
只见梁山军阵中,突然驶出数条快船,船头立着一位青衣文士,手持拂尘,正是“金剑先生”李助。他并未带兵器,船至两军阵前水域中央,朗声高喝,声音清越,竟压过了战场杂音:“西军的弟兄们!刘法、种师中将军!可否阵前答话!”
杨可世见状,依计下令暂缓攻势,列阵戒备。
刘法、种师中在后方帅船上,相视一眼,命船只上前。童贯在坡上见攻势暂停,正自疑惑,又见梁山军中出来个文士,更是皱眉。
李助见刘、种二人船至,拱手一礼,朗声道:“刘将军,种将军!久闻二位乃西军栋梁,保境安民,功在边陲!今日阵前,李助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刘法沉声道:“阁下有何见教?”
李助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西军将士,声音陡然提高:“见教不敢当!只想问二位将军,问西军诸位浴血奋战的弟兄们!如今金虏肆虐,河北生灵涂炭,汴梁危如累卵!二圣蒙尘,乃我大宋百年未有之奇耻大辱!凡我宋人,谁不切齿!谁不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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