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沟河一线的对峙,并未让战争的阴云散去,反而如同绷紧的弓弦,孕育着更大的风暴。完颜宗望暂停大规模进攻,并非退缩,而是在重新评估梁山这个意外强硬的对手,同时等待后方更多的补给和援军,尤其是擅长攻城的器械和步兵。
梁山军大营内,杜壆、呼延灼、张清、董平等将齐聚,虽有小胜,但众人脸上并无多少喜色。金军主力虽退,但其游骑依旧活跃,不断袭扰粮道,捕杀落单的哨探。那来去如风的轻骑和重甲铁骑的阴影,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金虏骑射之精,远超我等预料。”呼延灼抚着钢鞭,面色凝重,“我部骑兵与之小规模接战数次,胜少败多,若非依托地形工事,难以抗衡。”
张清点头:“其重甲更是难破,我飞石打中,往往只能令其眩晕,难以致命。床弩虽利,但制作不易,发射缓慢,难以应对大规模骑兵冲击。”
董平恨恨道:“若是在平原地带,无城寨依托,与金虏野战,我军胜算极低。”
杜壆沉默片刻,沉声道:“寨主早有预见,故一再强调依托城防地利。然,久守必失。金虏若调集大量炮石、洞子车(攻城器械),辅以精锐步卒,雄州亦非万全。需得设法主动出击,挫其锐气,乱其部署。”
众人皆陷入沉思。正面野战不利,如何主动出击?
这时,亲兵来报:“各位将军,时迁头领到了。”
只见时迁悄无声息地闪入帐内,他身形瘦小,却目光炯炯,向众人抱拳:“杜大哥,各位哥哥,小弟奉寨主之命,前来听用。”
杜壆眼睛一亮:“时迁兄弟来得正好!正愁如何对付金虏的耳目和游骑。你手下精于潜伏、刺探的兄弟有多少?”
时迁笑道:“哥哥放心,小弟此番带来了五十余名好手,皆是翻墙越户、潜行匿迹的行家。更有几位兄弟,精通女真、契丹语。”
“好!”杜壆一拍案几,“金虏哨探猖獗,对我军动向了如指掌。时迁兄弟,你即刻安排人手,反向渗透。我要你的人,混入金军控制区,尤其是其粮草囤积之地、主帅大营周边,摸清其布防、粮道、兵力调动!若有机会……”杜壆眼中寒光一闪,“焚其粮草,刺其酋首!”
时迁拱手,语气却带着自信的森然:“杜大哥放心,此事正是小弟本行。定叫那金虏寝食难安!”
当夜,数十条黑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潜过白沟河,向着北岸金军控制区摸去。
与此同时,梁山泊军机阁内,乔浩然并未将目光仅仅局限于北线。他深知,与金国的战争将是全方位的较量。
“王寅先生。”乔浩然看向负责内政与后勤的王寅。
“寨主。”王寅躬身。
“我军与金虏对峙,耗费钱粮甚巨。山东、河北新定,民生亟待恢复。我意,加开海上商路,不仅要购马,更要大量购入粮食、布匹、药材,尤其是硫磺、硝石等军需物资。可否加大与高丽、乃至南洋的海贸?”
王寅沉吟道:“寨主明鉴。如今宋廷海禁形同虚设,我水军控制沿海,开展海贸确有机会。高丽畏金如虎,或可暗中交易。南洋诸国,物产丰饶,若能打通商路,利莫大焉。只是,需大型海船及熟谙海路的向导。”
“令李俊加速督造海船,招募熟悉海路的渔民、商人。告诉李俊,我要的是一支能远航的海上力量,不仅是运货,必要时,亦可跨海出击,袭扰金虏后方!”
“遵命!”
乔浩然又看向朱武:“朱武兄弟,河北、山东之地,豪强、士绅关系盘根错节。新政推行,虽得百姓拥戴,却亦触动其利益。如今大战当前,内部稳定至关重要。你对阵法、人心皆有研究,协助王寅先生,安抚地方,若有冥顽不灵、暗中通敌者,可用些手段,务必确保后方无虞。”
朱武捻须道:“寨主放心,武必竭尽全力。软硬兼施,当可稳住局面。”
一道道命令从军机阁发出,梁山这台战争机器,在应对正面强敌的同时,也在后勤、外交、内部稳定等各个层面全力运转。乔浩然深知,与金国这场国运之争,绝不仅仅是沙场上的刀兵相见。
数日后,北线传来时迁小组的第一个消息:他们成功混入了金军控制下的一个集镇,并初步摸清了金军一支重要粮队的行进路线和护卫兵力。同时,时迁手下一位绰号“鼓上蚤”的弟兄,甚至夜入金军一个千夫长大营,盗取了部分文书,虽未找到核心机密,却也印证了金军正在积极调集攻城器械的情报。
杜壆得报,与呼延灼、张清等人商议后,决定策划一次针对金军粮道的伏击。目标并非那支重兵护卫的主力粮队,而是一支规模较小、往返于前沿与后方的小型补给队。
“张清、董平兄弟,”杜壆点将,“你二人各率五百精骑,埋伏于黑松林两侧。呼延灼兄弟率一千步兵,堵住其退路。我自引兵接应。此次伏击,务求速战速决,焚毁粮草后即刻撤离,不可恋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