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琼英道:“田虎经此夜扰,又失了我,定然怒不可遏。加之粮草不继,军心浮动,他很可能急于求战。我可修书一封,假意悔过,言称是被梁山胁迫,愿为内应,约定时日,里应外合,助其破寨。田虎虽疑,但困于粮草,或会铤而走险。届时,我军可设下埋伏,诱其深入,一举重创其主力。”
董平沉吟道:“此计虽好,但田虎经此一遭,疑心更重,恐不易上当。”
朱仝道:“未必。正因他疑心重,或更相信琼英姑娘是不得已而降,伺机反正。且他如今骑虎难下,强攻难下,退兵不甘,有此‘机会’,难免心存侥幸。”
张清也道:“可令琼英姑娘在信中提及我寨布防虚实,半真半假,更增可信。同时,我等可故意示弱,露出破绽。”
董平权衡利弊,觉得此计可行,即便田虎不信,也能进一步扰乱其心神。便道:“好!就依此计。琼英姑娘,这封信便由你来写,细节需斟酌妥当。我即刻派人禀报寨主,若寨主同意,便依计行事。”
大名府内,乔浩然接到董平快马传书,先报夜袭成功、接应仇琼英来降,后呈上“诱敌深入”之计。乔浩然览毕,对左右王寅、吴用等人笑道:“董平那边倒是热闹,不仅收了田虎一员女将,还想出了这条妙计。诸位以为如何?”
吴用摇着羽扇道:“此计颇合兵法虚虚实实之道。仇琼英新降,其心虽暂安,田虎却难测其真伪。以田虎如今窘境,确有上当之可能。即便不成,亦无大损。可令董平依计行事,同时大名府兵马做好准备,若田虎主力被诱出,我可寻机出击,断其归路,或直取其本寨。”
王寅也道:“田虎大军聚集于城外,后勤压力巨大,久持必生变。若能借此机会速战速决,于我有利。”
乔浩然点头:“既然如此,便回复董平,准其所请,依计行事。令其周密安排,务求重创敌军。另,传令各军,加强战备,随时准备出击!”
计策已定,仇琼英的亲笔信很快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田虎手中。信中,仇琼英言辞恳切,诉说自己被张清所救实为胁迫,身不由己,心中仍念义父之恩,愿戴罪立功,约定两日后的子时,于营中举火为号,打开寨门,放河北军入内,里应外合,共破梁山。
田虎得信,召钮文忠、田彪等人商议。
田彪首先叫道:“大哥,此必是诈降之计!那丫头片子已然叛变,岂可再信?”
钮文忠却道:“大王,此事倒也未必是假。仇琼英乃女流,被梁山所擒,为保性命,暂时虚与委蛇,也说得通。观其信中,对我军布防描述颇为真切,似非全然作伪。如今我军粮草不济,久拖不利,若真能里应外合,破此营寨,则大名府门户洞开。”
方琼也道:“钮将军言之有理。可派精细哨探严密监视梁山营寨,若届时果有异动,再见机行事。即便有诈,我军亦可不全军压上,先派一部试探即可。”
田虎沉思良久,贪婪与侥幸终究压过了疑虑。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解决粮草问题了。“好!就依此计!但需万分谨慎。钮文忠、方琼,你二人领军一万,届时见火起,先入寨试探。若真是计,立刻退出,我率大军接应!”
两日后,子时将近。河北军大营人马调动,钮文忠、方琼领一万人马,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逼近梁山军大营。
梁山军大营看似守备松懈,巡营士兵稀疏。子时正,营中忽然一处火起,接着寨门缓缓打开,隐约可见内里有人影晃动。
钮文忠心中虽仍有疑窦,但见信号已发,寨门已开,机会稍纵即逝,把心一横,挥刀大喝:“儿郎们,随我杀进去!”
一万河北军发喊一声,朝着洞开的寨门汹涌而入。
然而,冲进去没多久,钮文忠便觉不妙。营内灯火通明,却不见多少梁山兵士,反而处处是堆积的柴草!心知中计,急令后退:“不好!中计了!快退!”
但为时已晚!只听一声梆子响,营寨四周寨墙上瞬间冒出无数梁山弓箭手,箭如雨下!同时,董平、张清、朱仝、晁盖等将各率兵马从预设的藏兵洞和掩体后杀出,将入营的河北军分割包围。更有一支骑兵,由唐斌、文仲容等原河北降将率领,从侧翼迂回,直扑寨门,试图断其归路!
顿时,梁山营寨内杀声震天,火光四起!河北军突遭埋伏,进退失据,自相践踏,死伤惨重。
钮文忠、方琼奋力冲杀,欲夺路而逃,正遇上前来截杀的董平和张清。仇琼英亦在张清身侧,见状娇叱一声:“钮文忠,今日便是你尽头!”抬手一石,直取钮文忠面门。
钮文忠慌忙躲闪,却被董平抓住破绽,一枪刺中肩胛,翻身落马,被梁山兵士生擒。方琼见大势已去,不敢恋战,率少数亲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回本寨,但带去的一万人马,折损七八,余者皆降。
田虎在外接应,见营寨内火光冲天,杀声动地,已知中计,又见方琼狼狈逃回,报告钮文忠被擒,大军损失惨重,气得几乎晕厥。又怕梁山军乘胜掩杀,只得仓皇下令退兵十余里,坚守营寨,再图后计。
此一战,梁山军大获全胜,不仅生擒钮文忠这员河北大将,更歼灭俘获敌军近万,极大地打击了田虎军的士气和实力。仇琼英献计有功,彻底赢得了梁山众将的信任。
经此一败,田虎元气大伤,军心彻底涣散,内部矛盾激化。而梁山军则士气大振,大名府与城外大营联为一气,对田虎形成了压倒性优势。平定河北之战,胜利的天平已彻底倾向了梁山。
乔浩然在大名府接到捷报,知时机已到,下令犒赏三军,准备对田虎发动最后的总攻。河北之局,即将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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