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那场不算愉快却意外消解了些许敌意的交锋后,琪亚娜一行人同火箭队之间紧绷的弦,悄然松弛了几分。那些剑拔弩张的对峙,那些针锋相对的口角,似乎都被一阵无形的风拂过,暂时隐匿了踪迹。至少在这片远离纷争的露营地,短时间内,再起争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琪亚娜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青草,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帐篷旁的木桌,随即被桌上那个精致的物件牢牢吸引。那是一台小巧的随身听,外壳是复古的银白色,边缘虽有些许磨损的痕迹,却依旧难掩其细腻的质感,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哇,好漂亮的随身听。”琪亚娜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伸手就要去触碰。
“我看看。”芽衣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她快步走到桌旁,先一步拿起了随身听,指尖轻抚过冰凉的外壳,随口问道,“欸,这不是武藏的随身听吗?”
话音未落,琪亚娜便慌忙伸手抢了过来,动作急促得带起一阵风,她紧紧抱在怀里,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别乱动,这可是武藏的传家宝,弄坏了谁也赔不起。”
“传家宝?”芽衣的眼中闪过更深的好奇,一个随身听竟被称作传家宝,这让她愈发想探究这其中的缘由。
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怒意的女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两人耳边:“谁让你们碰的!”
两人瞬间被吓得噤若寒蝉。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与火箭队大大小小的冲突也有过不少次,可从未见过武藏发这么大的火。
琪亚娜更是慌了神,手一抖,怀里的随身听便脱手而出,“啪”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武藏的脚步陡然顿住,整个人都愣住了,小心翼翼地将它捡了起来。
琪亚娜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窘迫与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碰的!”武藏猛地抬起头,冲着琪亚娜嘶吼道,那声音里的绝望与愤怒,让听者心惊。
“我……我没拿住。”琪亚娜的头垂得更低了,眼眶微微泛红。
“对不起有用吗!”武藏死死攥着随身听,看也没再看琪亚娜一眼,转身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小次郎走了过来。或许是看在之前那场消解了隔阂的经历的份上,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几分温和的劝慰:“琪亚娜,你别难过了。武藏她……可能是因为之前和我吵了一架,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你别太在意。”
琪亚娜抬起头,眼底的水汽氤氲,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那个随身听……对她很重要吧,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
“没事的。”小次郎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帮你劝劝她,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小次郎便朝着武藏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空旷的草地上,只剩下琪亚娜一人。她缓缓走到木桌旁,趴在冰凉的桌面上,积攒了许久的愧疚与委屈终于冲破了防线,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打湿了衣袖。
芽衣默默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如同和煦的春风:“娜娜,你没事吧?”
琪亚娜哽咽着摇了摇头,将脸埋在臂弯里,闷声说道:“没事……”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她此刻的难过。
另一边,武藏一路快步走到了公园深处的凉亭里。她找了个石凳坐下,将随身听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道新添的裂痕,眼眶一点点泛红。她尝试着按下开机键,可随身听只是闪了一下微弱的光,便彻底没了反应。
无论她怎么摆弄,那台随身听都像是陷入了沉睡,再也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武藏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过往的记忆如同翻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房间里。年轻的母亲将这台随身听递到了年幼的武藏手中,她的笑容温柔得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霜:“武藏,你不是很喜欢听歌吗?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是害怕了,就用这个随身听听听歌,里面还有妈妈的录音哦。”
小小的武藏捧着随身听,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她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好景不长。
那天,家里的电视机上播放着一条紧急新闻,主播用沉痛的语气播报着:“航班QCHZ0999于今日凌晨失事,机上人员无一生还……”
“爸爸妈妈的飞机……”年幼的武藏喃喃自语,手中的随身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脸上血色尽褪,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那一天,成了武藏生命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从那以后,武藏成了孤儿。她被送进了孤儿院,可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后来,她从孤儿院跑了出来,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流浪。饿了,就去垃圾桶里翻找别人丢弃的食物;冷了,就蜷缩在桥洞下,靠着微薄的体温抵御寒风。
这台随身听,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流浪的日子里,她听过太多刺耳的嘲笑。那些同龄的孩子,总是指着她的鼻子,笑得肆无忌惮:“哈哈哈哈,她在扒垃圾桶!”“快看啊,是小乞丐,捡垃圾的小乞丐!”
那些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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