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处的黑暗似乎比来路更加浓稠,但也更加……“洁净”。白发老者——他自称“守碑人”——手持的那根奇特木杖顶端,镶嵌着一小块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微光的晶体,光芒虽弱,却足以照亮前方数米的范围,驱散令人不安的绝对黑暗。那光芒与林晚怀中的纯净碎片有些微相似,但更加内敛,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沉淀与消耗。
守碑人身后的两人,一男一女,都保持着沉默的警惕。男子约三十许,身形精悍,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弓,腰间悬挂着箭囊和短刀,眼神锐利如鹰。女子看起来年轻些,二十出头,面容清秀但透着坚毅,腰间别着一对短刺,动作轻盈,目光不断扫视着隧道两侧的阴影。
他们没有要求玄臻等人解除武装,甚至没有过多盘问,只是沉默地带路。这种态度,更像是一种基于实力和观察后的谨慎接纳,而非单纯的善意或敌意。
隧道蜿蜒向下,逐渐远离了入口处的陈旧空气,温度变得更加恒定凉爽。沿途,玄臻注意到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壁龛,里面摆放着一些粗糙的陶罐、风干的植物,甚至还有一些刻在石头上的、意义不明的符号标记,部分符号与之前墨渊在船坞墙上看到的刻痕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大约走了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隧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经过人工的修整和拓展。溶洞穹顶高阔,上方垂挂着一些发出微弱荧光的钟乳石(似乎是某种特殊的矿物或共生菌类),提供了基础照明。洞内被巧妙地划分成了几个区域:靠近入口处是相对开阔的“广场”,地面平整,中央有一个用石头围起来的、已经熄灭的火塘;左侧是一片由粗木搭建的简易棚屋,隐约能看到一些生活用具和储藏物品;右侧则被开凿出几个较大的石室入口,用厚重的兽皮或编织物作为门帘;最深处,靠近岩壁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水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溶洞的几处关键位置,矗立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碑或石柱,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与隧道壁龛中类似的古老符号,有些石碑顶端也镶嵌着那种散发微光的晶体。这些石碑按照某种规律排列,隐隐构成一个将整个溶洞笼罩在内的能量场,林晚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对“网”的污染能量的排斥和净化效果,比外面的隧道又强了许多。
这里显然是一个长期经营、且具备一定文明程度的避难所。广场上,有大约二三十人正在活动,或整理物品,或低声交谈,或打磨工具。他们衣着朴素但整洁,面色虽然因为长期不见天日而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都还不错,眼神明亮,行动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沉稳和秩序感。看到守碑人带着陌生人进来,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投来警惕而好奇的目光,但没有人惊慌或喧哗。
“此地乃我等苟全性命之所,名为‘微光洞’。”守碑人停下脚步,转身对玄臻等人说道,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带着回响,“‘网’之侵蚀,难达此间深处。诸位可暂且安心。”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玄臻、林晚,以及被百灵和老鬼护在中间的伤员。“老朽观诸位,伤痕累累,尤以那两位小友为甚。‘微光’虽能暂阻侵蚀,然欲拔除根本,恐非易事。我处略备草药清水,可助处理外伤,稳固心神。”
他没有立刻追问玄臻等人的来历和目的,反而先提供帮助,这种姿态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多谢。”玄臻拱手,礼仪周全,“伤员急需静养与持续治疗,不知可否借用一安静角落?吾等自有医药,不敢多扰。”
“自无不可。”守碑人指向右侧一处靠近水源、相对独立的石室,“那间石室尚空,较为干燥安静。小五,带几位客人过去,取些净水与干净布匹。”他吩咐那名年轻的女子。
被称为小五的女子点了点头,对玄臻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玄臻对守碑人再次致谢,示意老鬼、百灵和林晚带着伤员和装置跟随小五去石室安置。他自己和天工则留在了原地,与守碑人相对而立。这是一种默契的分工——治疗不能中断,也需要有人与主人交涉,了解情况。
守碑人似乎看出了玄臻的意图,挥了挥手,让其他围观的幸存者散去,各忙各的。他自己则走到中央火塘旁一块光滑的石墩上坐下,示意玄臻也坐。那名背弓的男子默默走到溶洞入口附近,承担起警戒的职责。
“老朽号‘守碑人’,乃此地年岁最长者,亦是这些石碑的看守者。”守碑人开门见山,目光落在玄臻身上,“阁下气度不凡,非寻常流亡之辈。身负异力,却与此界格格不入。那位姑娘怀中之‘微光’,更与‘锚点’本源相亲……老朽斗胆一问,诸位可是为‘门’而来?”
他再次提到了“门”,而且语气十分肯定。
玄臻没有立刻否认,而是反问道:“前辈似乎对‘门’知之甚详?不知此地与‘门’,与‘锚点’,又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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