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时间的概念被稀释,只剩下仪器低微的嗡鸣、草药膏散发的苦涩气味,以及灰烬偶尔从昏迷中发出的一声痛苦呓语。地下庇护所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茧,将外界的狰狞与疯狂暂时隔绝,却也弥漫着另一种沉重的压力。
老鬼的救治手段带着浓厚的“土法”色彩,却也显示出他对抗这种污染的独特经验。除了那奇特的草药膏,他还用一种混合了银粉、硫磺和几种研磨成末的未知矿石的粉末,在灰烬伤口周围绘制出复杂的、类似某种约束或导流法阵的图案。图案完成的瞬间,林晚的“镜心”能隐约感知到伤口处那躁动的污染能量被稍稍束缚、引导向图案中心,虽然无法根除,但至少延缓了其向心肺和大脑蔓延的速度。
“这是我从一些古书残页和早期‘网’的受害者身上琢磨出来的。”老鬼一边用一块浸过特殊药水的布擦拭着银针,一边解释道,声音平静无波,“‘网’的能量看似混乱,实则有其‘路径偏好’和‘频率共振点’。这些粉末混合物能暂时改变局部能量场的‘阻抗’,迫使污染能量沿着我设定的‘安全路径’缓慢释放,而不是到处乱窜要人的命。但治标不治本,他的身体和精神仍在持续承受侵蚀。”
他转向谛听,情况更加棘手。“精神层面的创伤和污染,比**更难处理。”老鬼取出一小截颜色暗沉、散发着奇异清香的木料,削下些许粉末,混入一种透明的油脂中,在谛听太阳穴和眉心轻轻涂抹。“安魂香木,以前用来安抚受惊的孩子,现在……希望能稍微稳定他破碎的精神屏障。”他又拿出几枚边缘磨得光滑的黑色小石子,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在谛听头部周围,“这些磁石排列,能形成微弱的、有序的磁场,干扰外界的杂波对他的冲击。”
这些方法简陋甚至有些原始,但确确实实起到了一些作用。灰烬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谛听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虽然仍未苏醒,但至少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虫的电脑屏幕上,代表两人生命体征和能量扰动的曲线,也呈现出微弱但向好的变化。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老鬼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向玄臻,“要彻底清除污染,或者修复精神创伤,需要更强大的、秩序性的本源力量来‘覆盖’或‘净化’,或者找到污染源头的‘指令核心’进行反向瓦解。我们……没有这种力量。”
他的话让刚刚因为伤员状况稍缓而略微放松的众人,心情再次沉重。
玄臻沉默片刻,问道:“那‘网’的核心节点,或者‘锚点’,是否可能具备此类力量?”
老鬼和小虫对视一眼。小虫调出另一幅更加复杂、层层叠叠的城市地下结构及能量流示意图,其中几个点被高亮标记。
“‘锚点’的能量性质非常古老且纯粹,理论上具备强大的‘稳定’和‘净化’特性,这也是‘网’拼命想侵蚀它的原因之一。”小虫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数学公式,“但‘锚点’的防御机制是排外的,它拒绝任何外来能量接触核心,除非……持有特定的‘密钥’或者符合其古老的‘准入协议’。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至于‘网’的核心节点……”老鬼接口,指着地图上几个深红色的、位于城市最中心地下极深处的标记,“那里是‘网’的‘总控’或‘服务器’区域,能量最集中,污染也最浓重。理论上,如果能在那里进行某种‘格式化’或‘指令覆写’,或许能瘫痪甚至清除整个‘网’。但那是送死。那里的防御等级和畸变体密度,超出想象。”
一条路需要未知的“钥匙”,另一条路是十死无生。
“还有……第三种可能吗?”林晚轻声问,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怀中的纯净碎片上。碎片依旧黯淡,但在这个相对“干净”的地下环境里,似乎比在外面时要稍微“温润”一丝。
老鬼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眯起眼睛:“你手里的东西……能量感觉很特别。和‘网’的完全相反,甚至和‘锚点’的古老也有不同。是你们带来的?”
林晚点头,将碎片稍稍展示:“这是……关闭‘门’时使用的‘钥匙’的一部分,它蕴含着秩序和净化的力量,但在这个世界似乎被压制了,而且为了干扰‘网’,我们消耗了它最后一点活性。”
老鬼凑近仔细观察,没有用手触碰,只是仔细感知着。“很微弱……但本质极高。它排斥‘网’,也被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所排斥,像个格格不入的异乡客。”他沉吟着,“如果……能找到方法,让它与这个世界的某个‘秩序源头’产生共鸣,或许能暂时激活它,或者……借助它作为‘桥梁’,引动‘锚点’的力量?”
这个想法让墨渊精神一振:“共鸣?就像我们之前在船坞,试图用特定频率的能量脉冲模拟‘网’的指令?”
“原理可能类似,但方向相反。”老鬼走到墙边,指着一张画满了各种能量波形和符号对比的图表,“‘网’的能量频率是扭曲、混乱中强求有序,像杂乱的金属摩擦声。‘锚点’的频率是古老、稳定而宏大的,像大地的心跳。而你手中的碎片……”他看向林晚,“它的频率应该是最纯粹、最平和的‘秩序之音’,像是……世界最初被设定时的基准音。如果能找到一个方法,让碎片的‘基准音’与‘锚点’的‘大地心跳’产生和鸣,或许能暂时打开一条缝隙,或者至少,获得一丝‘锚点’的净化之力来救治伤员,甚至……干扰‘网’对‘锚点’的侵蚀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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