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惊魂，炼狱重逢 第125章 船坞深影

河流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墨绿，无声而滞重地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淤泥的腐殖质气味，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工业废弃物的铁锈与化学品的刺鼻余韵。这里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河岸线蜿蜒破碎，堆叠着扭曲的废弃钢材、碎裂的混凝土块和半沉入水中的破旧轮胎。

灰烬所说的废弃船坞，就隐藏在一段突出的石质驳岸下方。主体结构像是某个小型造船厂或维修厂遗留的，一半已经坍塌入水，露出锈蚀得如同枯骨般的钢铁骨架；另一半则勉强支撑着，巨大的木制闸门早已腐烂变形，半开着，露出内部幽深的黑暗。船坞顶部覆盖着残破的石棉瓦和生锈的铁皮，长满了滑腻的苔藓和顽强的杂草。

“就是这里。”灰烬在距离船坞几十米外的一堆废弃管道后停下，示意众人隐蔽，“内部结构复杂，有很多隔层和通道，部分区域被水淹没，但上层有干燥空间。水流声能提供很好的掩护。缺点是出入口不多，一旦被堵，撤退困难。”

玄臻目光扫过船坞和周围环境，金色的瞳孔在微弱的天光下如同两点寒星。“易守难攻，亦易受困。然此刻，隐蔽为上。”他看向谛听。

谛听闭目凝神片刻，然后点头：“这里的‘背景杂音’比城区弱很多，水流声掩盖了大量细微波动。船坞内部……有一些小型动物的活动痕迹，没有人类的‘声音’残留。暂时安全。”

“进去。”玄臻下令。

一行人如同夜色中淌水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船坞。灰烬打头，山魈断后，林晚和百灵被护在中间。腐烂的木制平台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但被河水永不休止的拍岸声完美掩盖。

进入船坞内部，光线骤然暗淡。只有几处破损的顶棚漏下些许惨淡的、即将到来的晨曦微光，勉强勾勒出巨大的内部空间轮廓。空气中灰尘弥漫，混合着霉味、机油和死水的腥气。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污泥和碎木屑。巨大的、锈迹斑斑的起重机轨道横贯头顶，如同某种史前巨兽的肋骨。两侧是高高的、用厚木板隔出的工作平台和储藏间，许多已经腐朽不堪。

“分头检查，确认安全区域，寻找可用之物。”玄臻低声吩咐，“两人一组，保持联络。灰烬与墨渊，山魈与天工，谛听与百灵。林晚，随朕。”

众人领命，迅速散开，融入船坞深处朦胧的阴影里。

玄臻带着林晚，走向船坞内侧一个看起来相对完整、地势较高的砖石结构小房间，似乎是昔日的工具室或值班室。门早已不见，里面堆着些破烂的编织袋和朽木。玄臻站在门口，并未立刻进入，而是仔细感知着房间内的气息流动。

林晚则站在他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怀中的纯净碎片。进入船坞后，碎片的刺痛感和排斥感明显减弱了，但它似乎变得……更加“敏感”？仿佛在努力捕捉着空气中极其稀薄的、与它同源或相斥的“信号”。

“此地残留之‘气’，甚为驳杂。”玄臻缓缓开口，打破了寂静，“既有凡俗工匠劳作之余韵，亦有河水浸润之阴湿，更有……极淡之‘异质’。非蚀渊之暴戾，亦非纯净之温和，倒似……某种未完成之‘印痕’。”

“印痕？”林晚不解。

“法则运转，于万物皆留痕迹，如同印章。”玄臻解释，“此间痕迹，似有人曾试图引动或改变局部之‘理’，然力有不逮，或中途而废，留下残缺之印记。年代……似不久远。”

林晚心中一动。难道在这个世界，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尝试过类似的事情？接触法则？对抗“杂音”？

这时，其他人陆续返回汇报。

灰烬和墨渊发现了一处位于船坞二楼、相对干燥且隐蔽的隔间，空间较大，有破损的窗户可以观察河面与部分岸区，且结构坚固，易守难攻，建议作为临时据点。

山魈和天工在底层的污泥里，居然翻找出一些尚未完全锈蚀的铁管、几把生锈但勉强能用的扳手和铁锤，甚至在一个半淹的水坑里，发现了一个密封性意外完好的、里面装着些干燥木屑和油布的旧铁皮桶，可以用来生火或储存重要物品。

谛听和百灵则带回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谛听在船坞最深处、靠近水线的位置，“听”到了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回响”。“像是……很久以前，这里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爆发’或‘泄露’，”谛听描述，“不是物理爆炸，更像是能量层面的冲突。有痛苦的嘶鸣，有某种东西被‘撕开’的声音，然后就是漫长的寂静和……缓慢的‘渗漏’。那种‘渗漏’的感觉，和我们现在感觉到的‘杂音’基底，有点像，但更古老、更沉寂。”

百灵补充：“而且，我在那边的一面墙上，看到了一些……涂鸦？不，更像是用尖锐物刻上去的符号，很乱，但有几个反复出现。”她用手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简单画了几个图形：一个扭曲的螺旋，一个被划掉的圆圈，还有一个像是眼睛和齿轮结合体的怪异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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