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午后透着几分慵懒,阳光透过药房的格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混合着陈年木料的气息,看似平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沈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杂役布衣,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推着一辆装满干柴的板车,低着头,顺着墙角的阴影,朝着后院药库的方向走去。
上一次从太医院大牢脱身时,他就摸清了大致布局 —— 药库是太医院的核心地带,所有药材的采买、存储、分发都在这里进行,王怀安若要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药库必然是关键据点。这次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让吴峰收买了一个即将告老还乡的老杂役,套取了药库的值守规律和杂役的日常工作流程,才敢亲自潜入。
板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吱呀” 的声响,与远处传来的捣药声交织在一起,并不突兀。沈砚的目光看似落在脚下,实则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四周 —— 药库周围有两名守卫站岗,腰间佩刀,眼神警惕地盯着往来人员,显然是王怀安特意安排的。
“干什么的?” 守卫拦住他,语气严肃。
“送柴的。” 沈砚故意压低声音,装作怯懦的样子,指了指板车上的干柴,“厨房说药库烘干药材要用,让我送过来。”
守卫低头看了看板车,又仔细打量了沈砚一番,见他穿着杂役服饰,脸上沾着些灰尘,确实像是常年干体力活的,便没多问,侧身让他进去:“快点送进去,别在里面乱逛,烘干房在东边角落。”
“哎,好嘞!” 沈砚连忙应道,推着板车,快步走进药库大门。
一进药库,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比外面更加醇厚。巨大的木货架整齐排列,从地面一直顶到屋顶,上面摆满了各种药材,用麻袋或木箱装着,贴着标签,标注着药材的名称和产地。货架之间的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光线昏暗,只有头顶的天窗透进些许天光。
沈砚推着板车,假装寻找烘干房,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货架上的药材。大部分药材看起来都很正宗,颜色鲜亮,气味纯正,但走到西侧一排货架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 这排货架上摆放的都是名贵药材,像人参、鹿茸、当归等,标签上标注的是 “上等”,但沈砚拿起一根人参,指尖触到的却是干瘪的质地,颜色暗沉,闻起来也没有正宗人参的清香,反而带着一丝霉味。
“果然有问题。” 沈砚心里冷笑,将人参放回原处,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他发现,这排货架上的名贵药材,看似包装精美,实则都是劣质品,有的是用边角料拼凑而成,有的是用普通药材染色冒充,甚至还有些已经发霉变质,显然是被人调包了。
这些劣质药材,若是给普通百姓服用,或许只是药效不佳,但给后宫的贵人服用,后果不堪设想 —— 后宫妃嫔体弱,若是服用了这些劣质甚至变质的药材,病情不仅不会好转,反而可能加重,甚至危及性命。王怀安胆子之大,简直令人发指。
沈砚推着板车,继续往里走,走到药库最里面的角落,果然看到了烘干房。他将板车停在门口,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悄悄溜到烘干房后面。这里有一间单独的小房间,门是厚重的木门,上着一把铜锁,与其他存放药材的货架格格不入,显然是特意上锁的。
沈砚的眼神一凛,直觉告诉他,这间房间里一定藏着秘密。他四处看了看,见没人,从腰间摸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细铁丝 —— 这是他从诏狱杂役时期就练就的本事,对付普通铜锁不在话下。
他将铁丝插进锁孔,指尖轻轻转动,感受着锁芯内部的结构。铁丝在锁孔里轻轻撬动,发出细微的 “咔哒” 声,在寂静的药库里格外清晰。沈砚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片刻后,只听 “啪” 的一声轻响,铜锁被打开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纸墨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里面没有货架,只有一张木桌和一个木柜。木桌上散落着一些账本和笔墨,木柜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堆放着什么东西。
沈砚快步走到木桌前,拿起桌上的账本,快速翻阅起来。账本上记录着药材的采买和分发情况,但与太医院的官方记录截然不同 —— 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批劣质药材的来源、价格,以及对应的 “上等” 药材的去向,大部分 “上等” 药材都被标注着 “私售”,后面跟着具体的银两数额,显然是王怀安将上等药材私自变卖,换成劣质药材充数,中饱私囊。
沈砚越看心里越怒,这些账本都是王怀安贪腐的铁证!他继续翻阅,忽然,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后宫张贵妃御用,党参三斤,黄芪五斤,已替换”,后面还标注着 “银两已入账”。
“张贵妃?” 沈砚心里一动,想起苏父被诬陷的罪名,正是给后宫贵妃供药掺假,导致贵妃病情加重。看来,这个张贵妃,就是王怀安栽赃苏父的关键。王怀安用劣质药材替换了张贵妃的御用药材,导致张贵妃病情加重,却反过来诬陷苏父,真是阴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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