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住处藏在锦衣卫衙门后侧的一条僻静巷弄里,是一间小小的院落。青石板铺就的庭院扫得干干净净,墙角种着几株月季,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透着几分清雅。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边靠着他常用的绣春刀,刀鞘上的寒光与窗外的晨光相映,添了几分肃杀,却又被桌上温着的热茶氤氲出些许暖意。
沈砚站在院门口,指尖捏着那枚从李坤处搜来的密报,心里仍有些沉甸甸的。从醉仙楼回来的路上,他特意绕去了苏清鸢的药材铺,见铺门开着,苏清鸢正低头整理药材,神色平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他知道,阉党的承诺不可信,眼线或许只是暂时撤去,危险并未真正远离。
他抬手叩了叩药材铺的门板,木质的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苏清鸢抬起头,看到门外的沈砚,眼底瞬间亮起一抹柔和的光,放下手中的药材,快步走了出来:“沈百户,你怎么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裙,袖口挽着,露出纤细的手腕,指尖还沾着些许药粉。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将她脸颊的绒毛照得清晰可见,眼神清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沈砚的声音放得轻柔,避开了街上行人的目光,“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去我住处吧,离这里不远。”
苏清鸢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凝重,点了点头,转身跟铺里的伙计交代了几句,便拿起搭在门边的素色披风,跟着沈砚往巷弄深处走去。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砚走在外侧,刻意将苏清鸢护在相对安全的内侧,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过周围的街巷,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影。他能感觉到身边苏清鸢的气息,平静而温和,像她铺子里的草药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到了沈砚的住处,苏清鸢跟着他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墙角的月季和墙边的绣春刀,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却没有多问。沈砚请她进屋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喝点水,暖暖身子。”
苏清鸢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驱散了清晨的微凉。她捧着茶杯,看着沈砚坐在对面,神色凝重,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轻声问道:“是不是阉党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沈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他将醉仙楼里刘公公的威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清鸢,从刘公公逼他投靠,到用她的安全相要挟,再到他用密报暂时稳住局面,一一细说,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怪我,锋芒太露,得罪了阉党,却让你陷入了危险。”
苏清鸢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没有丝毫怨怼,只是抬头看着沈砚,语气轻柔却坚定:“这不怪你。你办案公正,为民除害,本就没有错。阉党心胸狭隘,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找其他理由对付你。”
她顿了顿,放下茶杯,看着沈砚的眼睛:“以后你要小心,别为了我冒险。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沈砚心里一暖,像是有一股暖流涌过。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道里,有人能不顾自身安危,真心牵挂他的安全,这份情谊让他格外动容。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清鸢抢先一步。
“对了,这个给你。” 苏清鸢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到沈砚面前。平安符是用素色的锦缎缝制的,针脚细密,边缘绣着一圈淡淡的青线,正面绣着一个工整的 “砚” 字,显然是精心绣制的。
“这是我前几日去报国寺求的,” 苏清鸢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低了些,“寺里的高僧说,这个平安符能驱邪避灾,保人平安。我特意让师傅在上面绣了你的名字,你带着它,就当是我在为你祈福。”
沈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平安符。锦缎的触感柔软,带着苏清鸢指尖残留的温度,小小的平安符握在手心,却像是有千斤重。他看着上面绣得工整的 “砚” 字,能想象出苏清鸢灯下一针一线绣制时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都消散了不少。
“谢谢你。” 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平安符紧紧攥在手里,贴在胸口,“我会一直带着的,绝不离身。”
苏清鸢看着他珍视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眼底的担忧也淡了些。
沈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苏清鸢说道:“你父亲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之前吏部尚书倒台,我在他的卷宗里找了些线索,或许能帮你父亲恢复名声。”
苏清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握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真的吗?沈百户,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父亲曾是太医院的御医,医术高明,却被人诬陷药材造假,连累全家,抑郁而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为父亲洗刷冤屈,却苦于没有证据,也没有门路。沈砚的话,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多年来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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