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门的清晨带着雨后的湿润,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发亮,倒映着檐角的轮廓。沈砚坐在营房的案前,指尖捏着一本薄薄的卷宗,上面记录着吏部尚书案的后续 —— 涉案的二十余名官员已被革职查办,追缴赃银百万两,那些被强占的民宅、田地也在陆续归还百姓。
可他心里没有多少轻松,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昨晚的厮杀痕迹还未完全褪去,左臂的刀伤隐隐作痛,是与蒙面人搏斗时留下的,虽已包扎妥当,却仍能感觉到伤口的紧绷。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前闪过的不是吏部尚书伏法的畅快,而是吴峰妹妹哭红的眼睛,是吴峰爹腿上渗血的绷带,是那些被牵连的无辜百姓的脸庞。
“沈百户,吴峰带着他家人来了,就在营房外等着,说要给您道谢。” 赵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砚放下卷宗,起身走到门口。只见吴峰一家站在庭院里,穿着沈砚让人准备的干净衣物,脸上虽还有些憔悴,却已没了之前的惶恐。吴峰的妹妹手里捧着一个布包,紧紧跟在爹娘身后,看到沈砚,怯生生地往娘怀里缩了缩,又偷偷探出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沈百户,大恩不言谢!” 吴峰的爹走上前,对着沈砚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里满是感激,“您不仅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还帮我们讨回了公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吴峰的娘也跟着鞠躬,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沈百户,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小米和腌的咸菜,不值什么钱,您别嫌弃,尝尝鲜。”
沈砚连忙扶起他们,笑着说道:“大叔大娘,你们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用这么见外。” 他接过油纸包,入手温热,还带着淡淡的米香,心里泛起一股暖意。
吴峰走到沈砚面前,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坚定:“沈百户,之前我对不起您,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赴汤蹈火,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说什么傻话。”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不是主仆。以后好好办案,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他顿了顿,看向吴峰的妹妹,蹲下身,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妹妹,还记得我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从布包里拿出一颗用红线系着的小石子,递到沈砚手里:“恩人哥哥,这是我捡的好看石头,送给你,能保平安。”
小石子圆润光滑,被打磨得发亮,显然是小女孩精心挑选的。沈砚接过石子,心里一暖,郑重地放进怀里:“谢谢小妹妹,哥哥会好好收着的。”
送走吴峰一家,沈砚回到营房,将油纸包放在案几上,看着那颗小石子,心里的疲惫渐渐消散。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些平凡的感激,这些纯粹的信任,就是支撑他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走下去的动力。
“沈百户,陆大人请您去正厅。” 陆炳的亲卫再次传来消息。
沈砚收起思绪,起身朝着正厅走去。刚走到庭院,就看到不少校尉对着他点头问好,眼神里满是敬佩和信服 —— 吏部尚书伏法,流言不攻自破,沈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正厅内,陆炳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那本从吏部尚书那里缴获的账本,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案几上还放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显然是刚送来的。
“属下参见大人。” 沈砚躬身行礼。
陆炳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坐吧。陛下已经看过账本了,对这次的案子很满意,特意下旨嘉奖你。” 他将圣旨推到沈砚面前,“你自己看看。”
沈砚接过圣旨,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特赏白银二百两,晋升为锦衣卫百户,掌管百名校尉,钦此”。字迹遒劲有力,盖着鲜红的玉玺印,格外醒目。
“臣沈砚,谢陛下恩典!” 沈砚起身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从试百户到正式百户,从五十名校尉到百名校尉,这不仅是职位的提升,更是皇帝对他的认可和信任。
陆炳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好干。你现在是百户了,手里的权力更大了,责任也更重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吏部尚书虽然伏法,但他牵扯出的官员不少,其中还有几个是阉党的人。魏公公那边已经有了动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砚点了点头,心里早有准备:“属下明白。阉党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这次吏部尚书倒台,他们肯定会把矛头指向我。”
“嗯。” 陆炳拿起账本,“这本账本里记录的,还有几个阉党核心成员的贪腐证据。陛下已经下令,让我暗中调查,你负责协助我。” 他看着沈砚,眼神里满是期许,“这件事很凶险,阉党手段狠辣,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你敢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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