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权臣 第4章 夜探粮铺

将苏清鸢暂时安置在北镇抚司衙门附近一处相对安全的巡查卫所（凭借他杂役的身份和几句含糊的“奉命办案”说辞，勉强让值守的校尉行了方便），并嘱咐她千万不要随意离开后，沈砚立刻返回了诏狱。

救下苏清鸢，等于直接插手了张记粮铺的事情，麻烦很可能随之而来。他必须尽快掌握更多主动。

老校尉对于沈砚“离开了一会儿”并未多问，显然他自己的“私事”也不想被人知晓。两人沉默地回到了诏狱那令人窒息的环境中。

接下来的两天，沈砚表面上一切如常，暗中却加紧了行动。他利用清洗刑具、送饭等机会，更加留意狱卒们的闲聊，并有意无意地向那位缺牙的老杂役打探关于张记粮铺和“李大人”的消息。

从老杂役零碎的话语和狱卒们偶尔漏出的口风中，他逐渐拼凑出一些信息：张记粮铺是京城有名的皇商之一，背景深厚，与户部多位官员往来密切。而那位频繁出入诏狱的“李大人”，很可能就是户部清吏司的一位主事，名叫李坤，据说颇有些手段，与朝中几位大员都有联系，最近似乎尤其得意。

“李坤……”沈砚默念着这个名字，将其与张记粮铺、军粮、药材等问题联系了起来。一个户部主事，有能力影响军粮和军药的供应？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同时，他也通过观察，摸清了诏狱外围巡逻校尉的换班规律，以及几处相对松懈的岗哨。他需要一个机会，亲自去张记粮铺查探一番。

机会在第三天晚上来临。这天他轮到夜班，负责打扫诏狱外围的一条通道。子时过后，人困马乏，巡逻的间隔时间变长。沈砚凭借这些天锻炼出的、远超常人的潜伏和反侦察技巧，巧妙地避开了一波巡逻队，从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翻出了诏狱的外墙。

夜色深沉，北京城实行宵禁，但对于熟悉地形（他这些天暗中记下了京城大致布局）且身手敏捷的沈砚来说，并非不可逾越。他换上了一身事先准备好的、偷来的普通百姓衣物，将绣春刀用布包裹背在身后，如同鬼魅般在屋檐巷弄间穿行。

张记粮铺位于西市靠近漕运码头的地方，门面颇大，后面连着巨大的仓廪。此刻铺门紧闭，只有屋檐下悬挂的两个写着“张”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昏黄的光。

沈砚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院。后院墙不算太高，他助跑几步，脚尖在墙面上连点，手臂一搭，便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粮铺后院十分宽敞，堆放着不少麻袋，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特有的气味，但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沈砚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从某个麻袋裂缝中漏出的“米”，入手感觉粗糙，明显掺了大量的沙子！他眼神一冷，果然如此。

他像狸猫一样贴近最大的那间粮仓。仓门紧锁，是一把黄铜大锁。沈砚从靴筒中摸出一根细铁丝——这是他这些天利用清洗刑具的边角料偷偷磨制的。他将铁丝弯成钩状，小心翼翼地探入锁孔。

前世的各种技能训练中，包括简单的开锁技巧。他屏息凝神，凭借指尖细微的触感，拨动着锁芯内的弹子。约莫过了半分钟，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

沈砚轻轻推开仓门，闪身而入。仓内堆满了粮袋，如同小山。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靠近门口的一个麻袋，里面露出的依然是掺了大量沙土的“粮食”。他继续向里走，划开深处的一些麻袋，里面的粮食颜色不对，甚至有些已经板结，散发着明显的霉变气味！

“真是胆大包天！”沈砚心中怒火升腾。这样的粮食，若是运到边关，将士们如何果腹？如何打仗？

他的目标不仅仅是确认粮食有问题，更要找到证据，尤其是账本之类，能够指向幕后黑手的铁证。他仔细搜索着仓库，终于在仓库角落发现了一个厚重的樟木箱子，同样上着锁。

如法炮制，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是厚厚的账册。沈砚心中一喜，就着从仓库高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快速翻阅起来。账目记录着粮食的进出、银钱往来，其中多次提到“李主事”、“打点”、“分润”等字眼。在最新的一本账册中，他还发现了一张夹着的纸条，上面写着：“下月送粮五十石至李府，王公子代收。”而“王公子”三个字，被人用朱笔醒目地圈注了一下！

王公子？沈砚记下了这个名字。李府应该就是李坤的府邸，这王公子又是何人？为何要用朱笔圈注？

就在他准备将这张纸条和几本关键账册塞入怀中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放心，库房锁得好好的，一只老鼠都进不去！”

“还是小心点好，东家吩咐了，最近风声紧。”

是粮铺的守夜人！

沈砚心中一紧，迅速将账册和纸条藏好，合上箱盖，却来不及重新上锁了。他环顾四周，仓促之间，只能闪身躲到一堆高高的粮袋后面，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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