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镇抚带领的缇骑,如同离弦之箭,带着陆炳的雷霆之怒和冰冷的杀意,穿过刚刚苏醒的北京城街道。马蹄敲击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而整齐的“哒哒”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惊得早起的小贩和行人纷纷避让,面露惊惶地看着这支杀气腾腾的锦衣卫队伍飞驰而过。
沈砚骑着一匹临时配给的驽马,紧跟在队伍中段,位于络腮胡校尉(他名叫赵大勇,是个粗豪的汉子)的身侧。晨风刮过他的脸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与凝重。他参与过前世的特种行动,但如此光明正大、以官方身份去查抄一位朝廷命官的府邸,在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这不仅仅是武力行动,更是一场政治风暴的开端。
李坤的府邸位于南城靠近官署区的一片宅院中,虽非顶级权贵区域,但也算得上清幽雅致。高墙环绕,朱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的“李府”匾额擦得锃亮,显示着主人平日里的小心翼翼和虚荣。然而此刻,府门却异常地紧闭着,门前连个应门的仆役都没有,静得有些诡异。
“围起来!前后门堵死,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赵镇抚勒住马缰,厉声下令。训练有素的缇骑立刻分散开来,将李府团团围住,刀出半鞘,弓弩上弦,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砰!砰!砰!”赵镇抚亲自上前,用马鞭的柄部重重敲击着朱漆大门,声音如同催命符咒:“锦衣卫北镇抚司奉令办案!里面的人,速速开门!”
门内死寂一片,无人应答。但沈砚敏锐的耳朵,却捕捉到了门后传来的、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和细微的、物体移动的摩擦声。显然,里面的人早已得到风声,正在负隅顽抗,或者……紧急销毁着什么。
赵镇抚脸色一寒,不再浪费口舌,对身旁早已跃跃欲试的赵大勇喝道:“破门!”
“瞧好吧,大人!”赵大勇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脸上满是兴奋。他翻身下马,向后退出十几步,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嘎巴”的脆响,然后如同蛮牛般开始助跑,沉重的军靴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在接近大门时,他怒吼一声,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腿,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踹,狠狠地蹬在了门栓所在的位置!
“轰——喀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看似坚实的门栓应声而断!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被狂暴的力量猛地向内撞开,撞在门后的影壁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甚至崩飞了几块木屑。门后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几个试图顶门的家丁被这股巨力震得东倒西歪。
“进!”赵镇抚一马当先,按刀冲入府内。缇骑们如狼似虎般蜂拥而入。
李府内部顿时鸡飞狗跳。丫鬟仆役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处奔逃,有的直接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华丽的庭院,精致的盆景,在此刻都成了混乱的背景。
“控制所有出口!所有人原地跪倒,违令者格杀勿论!”赵镇抚经验丰富,迅速下达指令,稳住局面。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直接锁定了内院书房的方向——那是官员府邸中藏匿核心机密最可能的地方。
沈砚和赵大勇紧随赵镇抚,带着一队精锐直扑书房院落。刚穿过月亮门,一股刺鼻的、带着纸张燃烧特有气味的焦糊味就扑面而来!只见书房窗户的缝隙里,正向外冒着滚滚的、带着火星的浓烟!
“他在烧账本!”赵镇抚目眦欲裂,怒吼道,“快阻止他!”
沈砚和赵大勇反应最快,两人几乎同时撞向书房那扇虚掩的梨花木房门。“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屋内的景象令人心惊。
只见李坤背对着门口,肥胖的身体蜷缩在一个巨大的、用来取暖的青铜火盆旁,火盆里烈焰熊熊,他正手忙脚乱地将一叠叠账册、文书,甚至一些信件,疯狂地投入火焰之中!火盆周围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灰烬和未燃尽的纸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和焦臭。他的动作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匆忙而显得扭曲变形,脸上满是汗水与烟灰混合的污迹,眼神涣散,嘴里念念有词,状若癫狂。
听到破门声,李坤猛地回头,看到冲进来的锦衣卫,尤其是看到人群中的沈砚时,他肥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瞳孔骤然收缩,那眼神中混杂着极致的恐惧、绝望,以及一种被蝼蚁掀翻的、不敢置信的怨毒!
“是……是你!沈砚!你这该死的杂役!”李坤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将手中剩下的半本厚厚的、封面写着“丙辰年往来”字样的账册,整个狠狠地塞进火盆最炽热的核心!然后他如同护崽的野兽,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肥胖的身体挡住火盆,歇斯底里地咆哮:“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是户部主事!吏部尚书张大人是我的座师!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是造反!”
“滚开!”赵大勇怒吼一声,他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根本懒得废话,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李坤的官服衣领,如同拎一只待宰的肥羊,毫不费力地将他从火盆边提溜起来,狠狠地甩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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