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府的正厅里,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坐在主位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 —— 那里藏着枚小巧的瓷瓶,是苏清鸢今早派人送来的,里面装着能解百毒的药丸,瓶底还贴着张小字条:“御膳房之事需慎,若遇不测,此药可暂压毒性”。
门外传来脚步声,吴峰引着御膳房的王厨子进来,食盒端在手上,木质的盒盖边缘还沾着点油渍。王厨子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手却不自觉攥紧了食盒提手 —— 沈砚一眼便看出他袖口的褶皱里,藏着柄三寸长的短刀,刀刃反射的冷光在阴影里一闪而过。
“沈大人,今日的膳是御膳房新做的翡翠羹,还有您爱吃的桂花糕。” 王厨子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将食盒放在桌上时,指尖碰倒了桌边的茶杯,茶水洒在桌布上,他慌忙用袖子去擦,眼神却瞟向沈砚的脸色。
沈砚故作未察,抬手示意吴峰退下:“辛苦王厨子跑一趟,最近御膳房倒比往常尽心,是张贵妃特意吩咐的?”
“是…… 是贵妃娘娘体恤大人辛苦,特意让御膳房多用心。” 王厨子点头如捣蒜,额角渗出细汗,目光死死盯着沈砚的手 —— 那只手正伸向食盒,指尖即将碰到翡翠羹的瓷碗。
沈砚心中冷笑,面上却摆出放松的模样,掀开盒盖时,故意深吸了口气:“这翡翠羹的香气倒特别,是加了新料?” 他舀起一勺,缓缓送入口中,舌尖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意 —— 与苏清鸢昨日教他辨认的 “牵机毒” 气味一致,发作时会先腹痛如绞,再面色发青,状似急症。
“是…… 是后厨新采的菌子,大人尝尝合不合口。” 王厨子的声音更抖了,手悄悄摸向袖口的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砚又舀了两勺羹,还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动作自然得仿佛真的毫无防备。片刻后,他忽然捂住肚子,眉头紧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随即又泛出青灰,呼吸也急促起来:“这…… 这羹里有什么?我的肚子…… 好疼……”
他身体一歪,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手撑着桌沿,指节发白,声音虚弱:“王厨子…… 快…… 快传太医……”
王厨子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恐慌取代 —— 东林党首领吩咐过,若沈砚中毒未死,便用短刀补刀,绝不能留活口。他左右张望,见厅内无人,快步上前,从袖口抽出短刀,刀尖直指沈砚心口:“沈大人,对不住了!谁让你挡了东林党的路!”
就在短刀即将刺入沈砚胸膛的瞬间,沈砚猛地抬头,眼中哪还有半分虚弱?他左手闪电般抓住王厨子的手腕,右手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刀背重重砸在对方手肘上,只听 “咔嚓” 一声,王厨子惨叫着跪倒在地,短刀 “当啷” 落地。
“拿下!” 沈砚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屏风后的四名校尉鱼贯而出,铁链 “哗啦” 缠上王厨子的琵琶骨,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王厨子趴在青砖上,挣扎着抬头,看着沈砚缓缓解开袖口的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吞下,脸色很快恢复红润,才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计,声音带着哭腔:“沈大人!我错了!我是被胁迫的!是东林党的李尚书,他抓了我妻儿,逼我在您的膳里下毒!”
沈砚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绣春刀的刀尖抵在他脖颈前,语气冰冷:“李尚书?他具体是怎么吩咐你的?毒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毒…… 毒是女真细作给的,说是叫‘牵机毒’,半个时辰内就能要人命!” 王厨子浑身发抖,泪水混着冷汗往下流,“李尚书说,只要您死了,就放我妻儿出城,还赏我五十两银子…… 我也是没办法啊!”
“除了下毒,李尚书还让你做了什么?” 沈砚追问,指尖微微用力,刀尖划破王厨子的皮肤,渗出一丝血珠,“别想着隐瞒,你妻儿的下落,我已经让吴峰去查了,若你老实招供,我还能保他们平安;若有半句虚言,你和你家人,都得为东林党陪葬。”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王厨子的心理防线,他瘫在地上,声音哽咽:“我说…… 我说!李尚书还让我留意大人您的行踪,比如您何时去太医院见苏小姐,何时与陆大人议事…… 还有,他说三日后的祭天大典,要让女真细作混进去,趁陛下祭天的时候作乱,拥立他做内阁首辅!”
“祭天大典作乱?” 沈砚心中一凛,难怪之前张贵妃提到御膳房有内奸时,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原来东林党是想借祭天大典的机会,一举控制朝堂。他弯腰提起王厨子的衣领,眼神锐利如刀,“女真细作混进去多少人?藏在哪个位置?李尚书和他们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多少人!” 王厨子连忙摇头,“只听李尚书的亲信说,细作都扮成了乐师,藏在天坛的乐坊里,联络用的是刻着‘松’字的木牌……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大人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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