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柴进点头,“癸酉年,宫中突发叛乱,有奸人里应外合,意图谋逆。当时的大内侍卫副统领亦是‘凌云步’的当代传人,与时任枢密直学士的忠臣联手,拼死护驾,最终平定了叛乱。”
“然而,在事后的清算中,那位枢密直学士却被人诬陷与叛党有染,扣上了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那位大内侍卫副统领,亦在此事后神秘失踪,生死不明。他身怀的‘凌云步’,也就此绝迹江湖。”
密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柴进低沉的声音在回荡。
穆弘、穆春屏住呼吸,时迁更是心跳加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柴进的目光重又落在时迁脸上,一字一句道:“那位被冤杀的枢密直学士,姓时,名文靖。而那位失踪的大内侍卫副统领,姓燕,名青羽。”
“据传,燕青羽与时文靖乃是莫逆之交,乱起之时,燕青羽曾将一样极其重要的事物和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托付给了时家的一位忠仆,随后便引开追兵,不知所踪。”
“时……文靖……”时迁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莫名的酸楚与悸动从心底涌起,血液都加快了流动。
他自幼被师父收养,师父从未告知他的身世,只说他父母死于江湖仇杀,他姓时,名迁。
如今,柴进竟将“凌云步”与二十年前的“癸酉宫乱”,以及一位姓“时”的忠臣联系了起来!
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柴进看着时迁剧烈波动的眼神,轻声道:“时迁兄弟,你姓时,身怀失传的‘凌云步’,年纪也与那场宫乱的时间吻合……
柴某大胆推测,你,很可能就是当年时文靖时大人那位被忠仆拼死救出的遗孤!”
“轰!”
时迁身形一晃,踉跄后退一步,脸色变得苍白。
虽然他早有预感,但当这惊人的推测被柴进如此清晰地摆在面前时,他依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难以承受。
父母不是死于普通的江湖仇杀,而是卷入了宫廷阴谋,被诬陷为叛党,含冤而死,满门抄斩!
自己竟是忠良之后,身负血海深仇!
穆弘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兄弟!你没事吧?”
时迁摆了摆手,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有些沙哑:“大官人……此言……可有凭据?”
柴进走到密室一侧的书架旁,挪动了几本书籍,露出后面一个暗格。
他从中取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画上是两个并肩而立的男子。
一人身着文官常服,面容清癯,目光睿智而坚定,自有一股书卷气与刚正不阿的气质。
另一人则是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眉宇间透着勃勃英气,嘴角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
柴进指着那文官道:“这位,便是时任枢密直学士的时文靖,时大人。”又指向那劲装男子,“这位,便是大内侍卫副统领,燕青羽,也是‘凌云步’的传人。”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了时文靖腰间佩戴的一枚玉佩上。
那玉佩的造型颇为奇特,是半块阴阳鱼的形状,雕工精细。
“你看这玉佩。”柴进道。
时迁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半块玉佩上,心脏骤紧!
这玉佩的造型、纹路……他太熟悉了!
和他自幼便佩戴着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师父告诉他,这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
他颤抖着手,从自己贴身的衣物内,取出了用红绳系着一直佩戴在颈间的半块玉佩。
玉质温润,与画中时文靖所佩,无论是颜色、磨损程度,还是那断口的纹路完全相同!
无需再多言,证据已然确凿!
时迁握着那半块玉佩,望着画中那位气质刚正的文官——那很可能就是他的生身父亲,眼圈立刻红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冤屈、痛苦与茫然,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二十年的身世之谜,今日终于揭开!
竟是如此沉重,如此血淋淋!
穆弘、穆春亦是义愤填膺,穆弘怒道:“直娘贼!竟敢诬陷忠良!害得时迁兄弟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
柴进收起画轴,轻轻拍了拍时迁的肩膀,沉声道:“时迁兄弟,节哀。真相虽然残酷,但总比蒙在鼓里要好。”
“如今你既已知晓身世,更应振作。那‘烛影计划’的主谋,恐怕与当年构陷时大人的奸党,脱不了干系!追查‘烛影’,不仅是为国除奸,亦是为你自己,为时家满门,讨还一个公道!”
时迁眼中之前的悲戚已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坚定所取代!
他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站直身体,声音冰冷而决绝:“大官人说得对!父母之仇,灭门之恨,不共戴天!这‘烛影’,我定要将其连根拔起,让所有参与其中的奸佞,付出代价!”
他看向柴进,看向穆弘、穆春,重重抱拳:“此后,不仅要为国除奸,更要为我时家,血债血偿!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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