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胡大柱和李桂花在刘二仙家的炕上,一起稍微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胡村长,桂花妹子,辛苦你们一晚上,救命的大恩没法说,家里没啥好东西,赶紧吃碗面垫垫。”刘二仙脸上堆着感激的笑。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胡大柱和李桂花都端过了面。
这黄土高坡,缺水的原因,吃面并不多见,一般吃的也都是干货多。
碗里是难得一见的热汤面,汤色清亮,里面卧着个焦黄的荷包蛋,还有几片油汪汪的腊肉,香气扑鼻。
在这穷山沟里,这已是待客的最高礼节。
胡大柱也确实饿坏了,道了声谢,便和李桂花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面,刘二仙又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布包,硬塞到胡大柱手里,里面是些零零散散的票子,最大面额是五块的,还有不少毛票,显然是凑出来的。
“胡村长,这点钱您一定收下,是诊金,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少。”
胡大柱推辞不过,也知道这是规矩,便收下了。
直到这时,他才稍稍缓过劲,有精力仔细打量这间窑洞和外面的环境。
这窑洞的门楣上,赫然挂着一个用红布缝制的小布娃娃,那娃娃针脚粗糙,形状怪异,尤其是一双用黑线绣出的眼睛,细长上挑,透着几分邪气,不像寻常的娃娃,倒有几分像……狐狸?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看向窑洞内侧靠墙的一个简易木架,上面竟然供奉着一尊一尺来高的泥塑像。
那塑像尖嘴细眼,身后似乎还有几条蓬松的尾巴,被粗糙的颜料涂成了红色,面前还摆着个小香炉,里面残留着香灰。
倒是狐妖形状。
昨晚,胡大柱就注意到,刘二仙的父母就不断的在拜祭这窑洞内的狐妖,保佑儿媳妇母子平安。
除了刘二仙之外,在对方父母眼里,儿媳妇和孙子平安并不是因为胡大柱的奋力救治,而是因为狐仙保护了他们。
这种感觉让胡大柱非常不好。
胡大柱收了钱后,和刘二仙打了个招呼,也就离开了这里。
刚走出去,就听见刘二仙的母亲说道:
“给那么多钱干嘛?又不是他们的功劳,全是狐妖保护我们的孙子平安。”
听到这话,李桂花非常来气:
“什么人吗?讲不讲道理啊?咱们昨晚那么费劲救人,还不如他们拜祭?”
“算了算了,咱们拿了钱就行。”
胡大柱牵住了李桂花的手,不许她回去论理,准备离开这个村子。
这时,他们注意到,
几乎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挂着那种诡异的红布狐狸娃娃,有些院落里的神龛隐约也能看到类似的狐仙塑像!
整个拜仙谷,仿佛都笼罩在一种对狐仙的狂热崇拜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胡家坡截然不同的、近乎妖异的氛围。
联想到这个村子的名字——“拜仙谷”,胡大柱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爬了上来。
现在感觉,这个村子,处处透着古怪。
“回家吧。”
胡大柱揣着那包零零散散的诊金,看着走在前面半步的李桂花。
她身形苗条,步伐轻快,清晨的阳光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昨晚炕上睡在一起,也很挤,两个人也几乎是挨着睡的。
胡大柱心里一热,快走两步赶上她,没话找话:
“咳,桂花,刚才那面条,你碗里的肉是不是比我多两块?刘二仙这心偏了。”
李桂花侧过头,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哟,胡村长还数着肉片吃呢?人家那是看我一弱女子,跟着你跑前跑后担惊受怕,补补身子。哪像你,皮糙肉厚的。”
胡大柱被她这话噎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凑近了些:“我皮糙肉厚?昨晚要不是我这皮糙肉厚的去拼了一把,那母子俩可就悬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显摆,又有点求表扬的意思。
“再说,我皮糙肉厚才暖和呢,不然的话,昨晚某人。”
胡大柱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桂花的脸红了。
在别人家里,昨晚自然都是安分的很。
“是是是,村长能耐大。”李桂花轻哼一声,脚步不停,“能耐大到人家赵寡妇家的玉米地都查不明白,还得靠半夜出诊来显摆本事。”
这话戳到了胡大柱的痛处,他脸色一僵,顿时有些讪讪的:“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马不说,我还去查是哪个女的啊?真是的。”
见他吃瘪,李桂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也软了些:“行了,知道你昨晚辛苦。回去给你烧水烫烫脚,解解乏。”
胡大柱立刻顺杆爬:“光烫脚哪够?这肩膀也酸,胳膊也疼,怕是昨晚用力过猛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胳膊。
“美得你!”李桂花脸微微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爱疼疼着去!”
说完,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但那微微发红的耳根却落在了胡大柱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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