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然过了初夏,再不播种就真的误了农时。
从镇上买回豆种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胡大柱、柳温柔、李桂花和李杏花四人就全来到了那片新开垦的土地上。
而且今天是阴天,太阳没有暴晒。
气氛带着一丝紧张的急迫感。
“抢时间,这两天就必须把豆子都种下去!”胡大柱一声令下,几人立刻分工行动起来。
胡大柱负责用锄头开沟。
他手臂沉稳有力,锄头落下,在松软的土地上犁出一道道深浅一致、笔直的浅沟。
汗水很快从他额角渗出,但他顾不得擦,心里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李桂花和李杏花跟在他身后,进行点种。
她们腰间挂着装满豆种的布兜,微微弯着腰,手指灵巧地从兜里捻起三五粒豆种,精准而均匀地撒在沟里。
黄豆和黑豆分开播种,金黄的黄豆和乌黑的黑豆落入深褐色的土壤中,像是为大地镶嵌上希望的珍珠。
“间隔再匀称些,不能太密,不然苗子长不开。”李桂花一边撒种,一边提醒着旁边的李杏花。
柳温柔则跟在最后,负责覆土。
她用耙子小心地将开沟时翻到两旁的细土推回,轻轻覆盖在播下种子的沟渠上,动作轻柔,仿佛在给初生的希望盖上温暖的被子。
覆土的厚度很有讲究,太薄了保不住墒情,太厚了嫩芽又顶不出来。
四人形成一条高效的小小流水线,埋头苦干,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只有锄头破土声、豆种落入土壤的细微声响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汗水顺着脸颊、脊背流淌,浸湿了衣衫,但谁也顾不上停歇。
“再加把劲!就剩这一片了!”胡大柱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把汗,指着最后一块未播种的土地给大家鼓劲。
李桂花和李杏花加快了点种的速度,柳温柔覆土的动作也更加麻利。
整整两天的时间,天亮到天黑。
终于种子种下去了。
胡大柱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总算赶上了!接下来,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给点雨水了。”
“会来雨的,夏天,总会有暴雨下下。”
柳温柔期盼着。
“乱葬岗咱们也积善了,老天爷也会看见的。”李桂花抬起头,看着天。
有阴天,但就是不见雨。
都指望着,这些乌云不要飘走,给点雨吧。
晚上。
胡大柱把欠条一张张摊在炕桌上,眉头锁成了疙瘩。
粗糙的手指划过那些泛黄的纸片,嘴里低声念叨着:
“王老五的印子钱,总算是连本带利还清了……”他拿起那张按着红手印的借据,心里松了半口气,随手将它放到一旁。
这笔压了他好几年的阎王债,总算是掀过去了。
可剩下的,依旧沉甸甸。
“年初建红枣林投入的钱,还欠着冯老爷的钱……”
“这波承包,咱们还欠着村委的。”
“药钱,还欠着些。”
“都是钱啊。哎。”
胡大柱唉声叹气着,还欠很多钱呢。
“爸,这不叫欠钱,这叫投资,这些都是投进去有回报的。”李桂花鼓励道。
“是啊,但是这一点都不能错,风险大啊,柿子,红枣,黄豆,一个都不能错,错一个亏一个,都让我们翻不了身的,都是大钱啊。”
胡大柱感慨着,这些大钱和之前王老五的欠款比起来,可就大多了。
“大柱叔,咱们要有信心,众志成城,一定成的。”李杏花也是感慨道。
“嗯,没事,万一生意真亏了,翻不了身,爸一个人扛,和你们无关,欠条都是我的。”胡大柱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家人。
但投资吗,总是有风险的。
投资越大,风险越高。
他长长叹了口气,把那些欠条归拢到一起,厚厚一沓,像块石头压在心口。
这些年,他带着村里搞这搞那,自己家却拉了一屁股饥荒。
要不是李桂花和李杏花懂事,任劳任怨,这个家早就撑不住了。
今天没有下雨,乌云飘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是放晴了。
这让胡大柱很失望。
早上。
村里有爷爷来看病。
腰肌劳损。
胡大柱也没有好办法,这种勤奋病,没药可治。
胡大柱只好吩咐,少干活,多休息。
老人刚走。
这时。
赵大像一头发疯的牤牛,一脚踹开胡大柱家院门,眼睛赤红,手里拎着根胳膊粗的木棍。
“胡大柱!你个庸医!给老子滚出来!”
胡大柱闻声快步走出,看到赵大这架势,心里一沉:“赵大,你这是干啥?”
“干啥?”赵大把木棍往地上一杵,砸得黄土飞扬,“我婆娘吃了你那么多药,肚子还是瘪的!你个骗子!今天老子就砸了你这破诊所!”
说着他抡起棍子就要往挂着“卫生室”牌匾的侧窑冲。
胡大柱赶紧上前拦住:“赵大!你冷静点!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光你媳妇吃药不行,你也得去大医院查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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