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前的最后一个下午,京城的风都似敛了性子,裹着深秋的凉意,轻轻拍打着锦绣阁的雕花窗棂。阁内门窗紧闭,糊着的云母纸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只漏进几缕细碎的阳光,在紫檀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金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烟墨香与药草的清苦,混着案头安神香的暖雾,织成一层山雨欲来的凝肃 —— 这是苏婉婉特意让青禾点的香,既掩人耳目,也能让自己在繁杂的准备中保持清醒。
她先是从樟木匣子中取出一卷地形图,指尖触到匣子内壁的绒布时,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暖意 —— 这是玄影凌晨时分亲自送来的,用浸过蜡的青绸裹了三层,怕的就是路上受潮或被人察觉。展开图纸的瞬间,蚕丝纸特有的柔韧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纸上的墨迹新鲜却不晕染,显然是用特制的防水墨绘制,连最细微的线条都清晰利落。
这幅图远比市面流通的赵府简图精细百倍:亭台楼阁的位置用墨线勾勒,连檐角的飞翘弧度都分毫不差;明着的走廊用实线标注,暗着的密道则用朱红虚线勾勒,线头处还细心地注着 “宽三尺,需弯腰”“尽头有石墙,按左侧青砖可开” 的小字;巡逻卫队的路线用蓝线画出,换岗时间则用极小的楷体写在路线拐点,“戌时三刻换西角门岗”“亥时一刻巡内院花廊”,连侍卫携带的兵器(长刀或短弩)都用符号标注在旁。
苏婉婉俯身,素白的指尖轻轻落在图纸上,从正厅到东跨院,再到西角门,一点点描摹着路径。她的目光如炬,连图纸边缘标注的 “此处有老槐树,可藏人” 都没放过,口中轻声呢喃:“西角门是采买进出的地方,那嗜赌的下人每日戌时会去那里取账本…… 茶水婆子负责正厅和东跨院的茶水,每隔一个时辰会去后厨领热水……”
她将这两个内应的活动范围在心里圈出,又对照着巡逻路线推演:采买下人换岗时能避开侍卫的视线,若需传递消息,可将纸条藏在西角门的石缝里;茶水婆子则能近距离观察宾客动向,甚至能借机靠近赵文渊的座位 —— 这些细节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被她一一归位,连最坏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若采买被盯梢,便让茶水婆子借送茶时递消息,两处接应,总不至于断了联系。”
确认地形与内应无误后,她将图纸小心卷好,塞进床头的暗格 —— 那暗格是她搬来锦绣阁后特意让人凿的,外面糊着与墙面同色的壁纸,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做完这些,她才转身走向妆台,开始清点早已备好的 “装备”,每拿起一样,指尖的动作都轻柔却坚定,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而非暗藏杀机的利器。
首先是灵泉空间里取来的药材。她从一个雕花木盒中取出几株草药,最显眼的是那株紫蕊草 —— 叶子呈淡紫色,叶尖带着一点莹白,是灵泉空间特有的品种,寻常地界根本寻不到。她将紫蕊草放在银质的研钵里,指尖捏着玉杵,轻轻研磨起来。玉杵与银钵碰撞,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不一会儿,紫蕊草便成了淡紫色的粉末,凑近闻,只有一丝极淡的草木香,丝毫看不出是烈性迷药的原料。
“醉朦胧,无色无味,沾肤即晕,半个时辰后自动醒转,不留痕迹。” 她一边低声念着药性,一边将粉末倒入一个绣着缠枝莲纹的锦囊 —— 这锦囊是她亲手绣的,内衬用的是防漏油纸,针脚细密到几乎看不见,袋口还缝了暗扣,怕的就是粉末洒出来。她将锦囊系在腰间,位置恰好贴在肋骨处,被宽大的衣摆遮住,抬手时绝不会露出痕迹。
接着是 “清灵丸”。她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雪莲子和冰魄花,前者雪白圆润,后者花瓣如冰晶般透明,放在一起竟像是玉雕的摆件。她用银刀将雪莲子切碎,与冰魄花的花瓣一同放入小银锅,又从灵泉空间舀出一点泉水,放在炭炉上慢慢熬煮。炉火很小,银锅微微发烫,水汽袅袅升起,带着清甜的香气 —— 这香气能中和药味,即便有人靠近,也只会以为是在煮花茶。
熬煮半个时辰后,她将药汁倒在玉盘里,放在窗边晾凉,很快便凝结成淡黄色的膏体。她用玉勺将膏体分成三份,搓成米粒大小的丸子,再用蜂蜡仔细裹好 —— 蜂蜡是特意选的白蜡,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普通的糖丸。最后,她将这三粒 “清灵丸” 塞进腰间的鹿皮暗袋里,那暗袋柔软贴身,即便走路也不会晃动,更不会发出声响。
“上次宫宴的毒还没找到源头,这次赵府的宴,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她摸了摸暗袋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 前世她吃过太多 “无备而战” 的亏,今生无论如何都要做好万全准备,哪怕这些药最终用不上,也比临时慌乱要好。
处理完药剂,她才拿起五哥苏清墨送来的机关首饰。最先上手的是那支白玉簪,羊脂玉的质地温润,握在手里像握着一块暖玉,簪身雕着几株兰草,叶片的纹路流畅自然,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她指尖在簪头的兰草花蕊处轻轻一旋,再往外一推,“咔” 的一声轻响,簪身竟从中间滑开,露出内里中空的槽 —— 槽里整齐地放着三根银针,针身细如牛毛,针尖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淬了速效麻痹毒素的痕迹。
“这毒素半个时辰内若不解,便会伤及经脉,虽不致命,却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力。” 她将簪子凑近眼前,仔细检查银针的固定情况,确认不会松动后,才将簪身合拢,对着镜子插在发髻上 —— 位置选在右侧耳后,既不影响美观,又能在需要时随手拔下,动作快的话,旁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接着是那对珍珠耳坠。南海珠的圆润光泽在光线下流转,用银线串着,坠子不大,刚好能贴在耳垂上。她捏着其中一只耳坠,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拧,珍珠竟像瓶盖般旋开,露出里面的空心 —— 空心不大,却足以塞进一张卷得极紧的桑皮纸,或是少许药粉。她试着将一小撮 “醉朦胧” 粉末放进去,再将珍珠拧好,对着光看,竟看不出丝毫缝隙,连珍珠的光泽都没受影响。
“若需传递密信,这耳坠便是最好的容器。” 她将耳坠戴上,轻轻晃动脑袋,耳坠贴着耳垂,只发出极轻的 “叮当” 声,混在衣料摩擦声里,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最后是那只绞丝银镯。雪花银的质地泛着冷光,绞丝纹路紧密交织,看起来与寻常银镯无异,唯有在镯身内侧,藏着一个极细微的凸起 —— 那是机关的开关。她指尖抚过凸起,轻轻一按,“咻” 的一声,一道细如发丝的银线从镯口弹出,长度足有三尺,在光线下泛着锋利的寒光。她拿起一旁的丝绸帕子,将银线轻轻一绕,帕子便被割成两半,切口整齐,连一丝毛边都没有。
“这丝线是蛛丝混着银线织的,水火不侵,锋利得很。” 她将银线收回,银镯瞬间恢复原状,那凸起又与绞丝纹路融为一体,若不是亲手触摸,根本想不到这里藏着杀机。她将银镯套在左手腕上,位置刚好在袖口内侧,抬手时能遮住,需要时只需微微用力,丝线便能弹出。
做完这些,她却没有停下,而是走到屏风后,盘膝坐下。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体内那股微妙的力量 —— 那是 “相思烬” 毒愫带来的力量,平时被她压制在丹田处,此刻却要将其引至指尖。内力缓缓流动,丹田处传来一丝温热,顺着经脉一点点涌向十指,指尖渐渐泛起淡红色的光晕,那是毒愫在流转的迹象。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毒愫,只取了极细微的一丝,逼至每个指甲的缝隙深处,再用内力凝成一层薄如蝉翼的膜,将毒愫暂时封存。指尖传来轻微的麻意,却并不疼痛 —— 这是她练了无数次才掌握的手法,既能让毒愫不泄露,又能在需要时瞬间冲破封印,沾染到对方身上。
“这毒是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指尖,指甲依旧是淡淡的粉色,看不出任何异常,心中却松了口气 —— 前世她就是靠着这隐藏的毒愫,才从绝境中逃生,今生有了这些准备,想来会更有把握。
当最后一件 “装备” 就位,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妆台前。菱花镜是黄铜打造的,边缘雕着缠枝莲纹,镜面打磨得光滑,能清晰地映出她的模样:一身湖蓝色的衬裙,领口绣着细碎的银线花纹,面容苍白,眉眼低垂,看起来柔弱得风一吹就倒,完全是一副我见犹怜的世家贵女模样。
然而,苏婉婉却从镜中看到了自己眼底深处的东西:那是历经生死淬炼的冷静,是洞察世事的锐利,还有一丝被完美压抑住的、属于猎手的兴奋 —— 她知道,这场夜宴是接近赵文渊的最好机会,也是揭开《山河堪舆图》秘密的关键,她不能输。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如同最顶尖的演员在登台前调整状态。她将所有的锐利、算计与力量感,一丝不落地深深压入心底,用 “柔弱” 和 “懵懂” 将其牢牢包裹。再睁眼时,镜中人的眼神已然变了:眼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大病初愈后的倦怠;瞳孔里映着烛光,泛着一点怯生生的好奇,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宴会既期待又紧张 —— 这是她反复练习过的眼神,一个完美的、不会引起任何人警惕的伪装。
“小姐……”
一声带着颤抖的呼唤从身后传来,苏婉婉回头,看见青禾正站在屏风旁,小脸煞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禾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丫头,刚才苏婉婉准备装备时,虽没让她靠近,却也没完全避开她的视线 —— 青禾看到了那淬毒的银针,看到了锋利的银线,也看到了小姐指尖泛起的红光,早已吓得魂不守舍,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怎么了?” 苏婉婉走过去,语气是罕见的温和。她知道青禾担心自己,这丫头虽然胆小,却忠心耿耿,刚才没闯进来打扰,已是克制到了极点。
“小姐…… 您…… 您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啊……” 青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那赵府看着就吓人,您还带了这么多…… 这么多危险的东西,万一…… 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苏婉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青禾冰凉的手背。她的手因为刚才引导毒愫,还带着一点微热,刚好能驱散青禾指尖的寒意。“傻丫头,放心。” 她笑了笑,眼底的冷冽尽数褪去,只剩下安抚,“你小姐我比谁都惜命,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会去冒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装备,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从容:“准备这些,不过是以防万一的谨慎之举。那赵府是龙潭虎穴不假,但明面上还是朝廷大员的府邸,赴宴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众目睽睽之下,他赵文渊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动手。多半…… 这些东西是用不上的。”
这话既是安慰青禾,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她知道赵文渊多疑狠辣,却也清楚对方不会轻易在宴会上暴露底牌 —— 这场 “赏珍夜宴” 名义上是赏玩古董,实则是赵文渊拉拢人心、打探消息的场合,他不会让宴会变成血腥的修罗场。
青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那小姐也要小心,若是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回来,奴婢在阁里等着您,给您炖好莲子羹。”
“好,我记住了。” 苏婉婉摸了摸青禾的头,将她拉到身边,轻声交代,“我走后,你锁好锦绣阁的门,不管是谁来,都别说我带了什么东西,也别说我什么时候回来。若是玄影的人来,就把床头暗格里的图纸给他,让他按计划行事。”
“奴婢记住了!” 青禾用力点头,擦干眼泪,眼神也坚定了几分 ——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小姐什么大忙,只能把家里守好,不让小姐分心。
安抚好青禾,苏婉婉再次走到镜前。她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扮:发髻是否整齐,耳坠是否戴稳,银镯是否藏好,腰间的锦囊和暗袋是否贴身。确认无误后,她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几次微笑 —— 嘴角微微上扬,幅度不大,带着几分羞涩,刚好符合 “初次参加宴会的闺阁女子” 的形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四哥苏子画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他温和的低唤:“婉婉,时辰差不多了,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宴会开场了。”
苏婉婉深吸一口气,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镜中那个连自己都快认不出的 “苏家病弱嫡女”—— 苍白的面容,柔弱的眼神,娴雅的姿态,没有一丝破绽。她再无丝毫犹豫,毅然转身,伸手拉开了那扇隔绝内外的雕花木门。
“来了,四哥。”
门开的瞬间,傍晚的夕阳恰好洒落在门廊上,金色的余晖温柔地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梦幻的光晕。她站在光里,湖蓝色的衣裙曳地,裙摆上绣着的暗纹缠枝莲在阳光下隐隐可见,姿态娴雅,面容纯净,看起来是那般的人畜无害,仿佛不谙世事的仙子误入凡尘,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在她身边放缓了脚步。
苏子画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见她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他仔细打量着妹妹,见她面色虽苍白,却精神尚可,衣着素雅却不失贵气,才稍稍放下心来:“准备好了?”
“嗯。” 苏婉婉点头,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怯意,“有劳四哥等我。”
她跟着苏子画走下台阶,脚步轻盈,裙摆扫过地面的青石板,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廊下的紫藤萝花早已谢了,只剩下干枯的藤蔓,却依旧为这深秋的庭院添了几分生机。她微微抬眸,望向赵府的方向 —— 从这里能看到远处赵府的飞檐,此刻正被夕阳染成金色,看起来气派非凡,却也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唯有苏婉婉自己知道,在这看似宽大飘逸的衣袖之下,在那看似纤弱无骨的手腕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淬毒的锋芒与足以一击毙命的冰冷杀机:左手腕的银镯里藏着锋利的丝线,发髻上的白玉簪里躺着麻痹银针,腰间的锦囊装着迷药,指甲缝里封着 “相思烬” 毒愫,还有暗袋里的 “清灵丸” 随时能解百毒 —— 这些都是她的底气,是她踏入龙潭虎穴的依仗。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锦囊,感受着里面粉末的质感,心中无声地宣告:
赵府夜宴,我来了。
无论是赵文渊的阴谋,还是《山河堪舆图》的秘密,这场宴会,终究要画上一个属于我的句号。
苏子画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侧过头,低声安慰:“别担心,有四哥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苏婉婉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眼底却藏着坚定:“四哥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两人并肩走在庭院的石板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挺拔,一个纤细,看起来像是寻常的兄妹出门赴宴,谁也想不到,这对兄妹的心中,早已布好了一张针对赵府的大网,只待夜宴开场,便要悄然收网。
马车早已在府门外等候,黑色的马车上挂着护国公府的标识,车夫是玄影安排的人,眼神锐利,看似木讷,实则早已将周围的动静尽收眼底。苏子画扶着苏婉婉上车,车厢里铺着柔软的锦垫,角落里放着一个暖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 这些都是为了让苏婉婉看起来更 “柔弱”,也为了让她在途中能保持冷静。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苏婉婉坐在车厢里,闭上眼,再次在心中推演着夜宴的流程:入府时如何应对管家的盘问,宴会中如何靠近赵文渊,如何与内应传递消息,若遇到危险该如何脱身…… 每一个环节都在她的脑海中过了一遍,连最细微的意外都考虑到了。
她知道,这场夜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赵文渊那边定然也做好了准备,或许在她踏入赵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但她并不害怕 —— 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苏婉婉,现在的她,有智谋,有准备,有后盾,更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车厢外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能听到街市上的叫卖声,还有马车驶过石桥时的 “咯噔” 声。苏婉婉睁开眼,撩开车帘的一角,看到远处赵府的朱漆大门已经隐约可见,门前的灯笼早已点亮,红色的光在暮色中格外显眼,像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正等着猎物上门。
她放下车帘,指尖再次抚过腰间的暗袋,那里的 “清灵丸” 还带着温度。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入心底,只留下那副完美的 “柔弱” 伪装。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赵府门前。车夫轻声禀报:“公子,小姐,赵府到了。”
苏子画先下车,然后转身,伸出手,准备扶苏婉婉下车。苏婉婉握住四哥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力量,心中安定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缓缓走下马车。
这一刻,赵府门前的灯光恰好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照亮。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见她柔弱娴雅,眼中多是惊艳与同情 —— 谁都知道护国公府的嫡女久病初愈,如今能出来赴宴,已是不易。
苏婉婉微微垂眸,避开众人的目光,只将眼底的锐利藏得更深。她知道,从踏入这扇门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