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秋风之后 第55章 成都悲喜

景耀六年九月末的成都，秋意已深，却丝毫不见往日的宁静与繁华。

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和压抑笼罩着整座皇城，尤其是那每日举行朝会的大殿。自北疆战事全面爆发以来，每一份军报都牵动着所有朝臣的心弦。

这日午后，一骑背插赤羽、风尘仆仆的驿马，如同从血火地狱中冲出般，疯狂地驰入成都北门，马蹄声急如骤雨，直叩宫阙。信使滚鞍下马，几乎是跌撞着扑向宫门侍卫，手中高举的不再是寻常文书，而是一份染着暗红血迹、象征最紧急军情的赤封奏报。

“沓中…八百里加急！沓中急报！”信使的声音嘶哑欲裂，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惊恐。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响了原本就如履薄冰的朝堂。

“什么？沓中失守？！” “赵广将军…战死殉国？！” “赵云将军的公子竟然…”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刘禅接到奏报，手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虽然久居深宫，但也知沓中之重，更知赵广乃忠良之后，国之骁将！

噩耗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引爆了所有压抑的情绪和矛盾。

“祸事矣！祸事矣！”一些原本就对战事持悲观态度的官员顿时捶胸顿足，如丧考妣，“早就说过，连年北伐，国力耗尽，岂能久持？如今果然…果然丧师失地，连赵将军都…”

“姜维何在？大将军坐镇汉中，为何让沓中如此轻易失守？邓艾区区偏师，竟能…”有人开始将矛头指向姜维的总体战略。

更有甚者，尤其是少数与昔日黄皓有所牵连、或因新政利益受损而心怀怨怼的官员，趁机发难，虽不敢直接攻击诸葛瞻，却含沙射影：“当初若听某些老成之言，暂息兵戈，与民休息，何至于招来今日之滔天大祸？如今强寇入境，精锐损折，如之奈何？”

朝堂之上，争吵声、指责声、哀叹声、辩护声乱作一团。以董厥、樊建、张绍等人为首的支持者，极力为前线将领辩解，强调战事之艰难，魏贼势大，然他们的声音在恐慌和指责的浪潮中显得有些无力。益州派的官员们，如汝超等人，则面色沉重，闭口不言，但眉宇间的忧虑与不满几乎要满溢出来。连一向持重的谯周，也连连摇头叹息。

太子刘璿虽努力维持秩序，陈述当团结一心，共度时艰，然收效甚微。这场争吵持续了数日，成都城内也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仿佛敌军的铁蹄下一刻就要叩击成都城门。悲观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朝野上下被阴云彻底笼罩，争吵不休，几乎要对北疆战事失去信心之际——

又一骑快马！如同撕裂阴霾的一道闪电，再次疾驰入京！

这一次，信使的脸上不再是悲怆，而是极度疲惫中压抑不住的激动与狂喜！他冲入大殿，甚至来不及完全遵循礼仪，便高举着一份同样带有紧急标记，却似乎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奏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捷报！大捷！江油大捷！卫将军诸葛瞻，阵斩魏军无数，于阴平道口…生擒魏征西将军邓艾！现已克复沓中！”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争吵、指责、哀叹都卡在了喉咙里。每一个人，从皇帝刘禅到殿末的小官，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生擒…邓艾？ 克复…沓中？

这…这怎么可能？！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为沓中失守、赵广殉国而悲愤绝望！

董厥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扑过去抢过捷报，快速浏览，随即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却洪亮地向御座上的刘禅和满朝文武宣告：“陛下！！卫将军诸葛瞻，于江油关下大破邓艾疲敝之师，阵斩无算，更设伏擒获贼首邓艾！其后更出奇兵，智取沓中，已光复失地！此乃滔天之功！社稷之幸啊！”

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海啸般的狂喜和惊呼！

“天佑大汉！天佑大汉啊！” “卫将军神勇！真乃武侯再世！” “擒获邓艾！此乃不世之功！”

先前那些指责、悲观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颂扬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刘禅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脸上悲喜交加，双手微微颤抖：“好！好！思远果真…果真没有辜负朕望！没有辜负先帝和丞相之望！重赏！必须重赏！”

更令人瞩目的是益州派官员的反应。别驾汝超快步出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赞叹与欣喜，他对着御座和满朝同僚高声说道：“陛下！卫将军临危受命，先是稳固朝纲，推行新政惠民，今又于社稷危难之际，亲冒矢石，挽狂澜于既倒，立此擎天之功！智勇双全，忠义无双，实乃我季汉之中流砥柱！臣，为我大汉得此栋梁，深感欣慰！”

连一向谨慎、常常唱反调的谯周，也抚着胡须，缓缓点头，对身旁的友人低声感叹：“虽兵凶战危，然诸葛思远能于万难之中觅得胜机，一举擒获敌酋，光复河山…此确非寻常之功。或许…老夫先前之所虑，确有些过于迂腐了。”

朝堂之上的气氛，瞬间从绝望的深渊跃升至狂喜的顶峰。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取而代之的是对诸葛瞻的无限赞誉和对未来战局的重新期待。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汉中的钟会大军仍是心腹之患，战远未结束。但生擒邓艾、收复沓中的巨大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极大地振奋了低迷的士气，凝聚了几乎涣散的民心，也让诸葛瞻的威望，在蜀汉朝廷内外，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成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喜转换中，暂时忘却了恐惧，沉浸在一片久违的振奋之中。

消息传到街道上的百姓也络绎不绝的自发上街大肆庆祝，高呼诸葛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