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王老五带着一队郡兵，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迎宾驿，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们目标明确，直奔诸葛瞻等人所在的房间。
“砰！”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为首的队率，是个面色冷硬的中年汉子，眼神锐利如鹰，远非王老五之流可比。他扫视房间，目光在诸葛瞻、李焕、李烨三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诸葛瞻脸上。
“赵瞻？”队率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诸葛瞻放下茶碗，缓缓起身，神色平静：“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军爷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队率根本不接话，直接一挥手：“拿下！”
身后郡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且慢！”李烨猛地踏前一步，挡在诸葛瞻身前，周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我等安分守己的商人，不知身犯何罪，要劳动郡兵兄弟深夜拘拿？总得有个说法！”
那队率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刮过李烨：“说法？尔等冒充商贾，潜入我汶山郡，窥探郡守府，勾结府吏，意图不轨！这罪名，够不够？”
此言一出，诸葛瞻心中顿时了然。贾循果然察觉了！不是王老五那种底层兵痞的敲诈，而是真正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引来了精准的反扑。那个老书吏，恐怕已经暴露，或者……本就是对方放出的诱饵？
李焕心中也是一沉，但面上依旧维持着账房先生的惶恐与不解：“军爷，冤枉啊！我等确实是正经商人，与郡守大人也有过拜会，何来窥探、勾结之说？定是有小人诬告！”
“诬告？”队率嗤笑，从怀中掏出一物，赫然是几页被揉皱的纸张，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数字和零星的记录，正是李焕试图让那老书吏回忆并默写下的、关于那笔“学款”流向的片段！“这从尔等房间搜出的东西，作何解释？还有，尔等伙计近日在郡守府外围、李氏货寨附近鬼鬼祟祟，真当我等是瞎子不成！”
搜房？诸葛瞻眼神一凝。他们外出时，房间留有护卫看守，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搜查并找到这些被小心藏起的东西，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早就被严密监视了，甚至这迎宾驿内，就有对方的眼线！对方隐忍半个多月，直到拿到这点“物证”，才骤然发难，显然是打算坐实他们的罪名。
“此乃商业往来的寻常记录，军爷是否误会了？”诸葛瞻试图做最后的周旋。
“误会？”队率不耐烦地打断，“有什么误会，到了郡守大人面前，自有分晓！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冰冷的兵刃出鞘，寒光映照着郡兵们狰狞的面孔。李烨手按刀柄，肌肉紧绷，眼中杀机涌动，只要诸葛瞻一声令下，他立刻就能让这狭小的房间变成修罗场。
然而，诸葛瞻轻轻按住了李烨的手臂，微微摇头。此刻反抗，正中对方下怀，坐实了“意图不轨”的罪名，他们三人或可凭借武力杀出重围，但留在客舍的其他护卫必然难以幸免，整个微服查探的计划也将彻底失败，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
“我等愿随军爷去见郡守大人，澄清误会。”诸葛瞻平静地说道，主动伸出了双手。
那队率似乎有些意外诸葛瞻的配合，但依旧毫不客气地示意手下上前，用粗糙的绳索将诸葛瞻、李焕、李烨三人牢牢捆缚。
“东家！”客舍内其他伪装成伙计的锦衣卫听到动静，想要冲上来，却被更多的郡兵堵在楼道里。
“都不要动！”诸葛瞻沉声喝道，目光扫过自己的部下，“清者自清，我等只是去与郡守大人说清楚，尔等安心等待！”
他这是在暗示部下不要轻举妄动，保全力量，以待时机。
郡兵们推搡着三人下了楼，押解着向郡守府走去。深夜的绵虒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的脚步声和铁甲碰撞声在回荡。
他们没有再去那个雅致的书房，而是直接被押入了郡守府邸侧后方阴森森的牢狱之中。
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三人被分别关进了相邻的囚室。铁栅栏落下，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
郡守府，书房。
贾循并没有睡，他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郡尉李统站在一旁，身形魁梧，面色冷峻。
“都关进去了？”贾循沉声问道。
“是，大人。按您的吩咐，分开看押，严加守卫。”李统回答道，“那个为首的‘赵瞻’，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反抗。”
贾循冷哼一声：“沉得住气？怕是知道反抗无用！这几个，绝非普通商贾。那个账房，气质儒雅，谈吐不凡；那个护卫头领，眼神锐利，煞气内敛，绝对是见过血的精锐！还有那个赵瞻……那份气度，连本官初见时都险些被唬住。”
李统皱眉道：“他们暗中接触府内老吏，打听款项之事，又窥探货寨，其心可诛！只是……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成都的对手？还是……朝廷那边？”
贾循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不管是谁派来的，都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绵虒！既然敢来查，就要有被埋在这山沟里的觉悟！”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成都那边……来信了吗？”
李统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今日刚到。信中说，朝廷近来并无派遣钦差或暗探的迹象，大司马诸葛瞻据称仍在成都养病。不过……信中也提醒，诸葛瞻近年来手段酷烈，整顿朝纲，清理了不少人，让我们务必小心，近期收敛些，切勿授人以柄。”
“养病？”贾循嗤笑一声，接过信函，就着烛火仔细看着，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信的后半部分，除了例行提醒，还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安，似乎成都的“靠山”近来也感到了压力，有些自身难保的迹象。
“看来，风雨欲来啊……”贾循放下信函，揉了揉眉心，“这几个人，必须尽快处理掉，做得干净利落，就按之前商定的，伪造山匪劫杀的现场。然后，把所有手尾收拾干净，尤其是账目！”
“明白！”李统眼中凶光一闪，“我亲自去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去吧。”贾循挥挥手，待李统离开后，他独自坐在书房里，望着跳动的烛火，心中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隐隐觉得，这次抓到的，可能不是几条小鱼，而是……足以将他乃至他身后靠山都拖入深渊的巨鳄的触须。那个“赵瞻”在牢中过于平静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牢狱之中，诸葛瞻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虽然身陷囹圄，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贾循和李统的反应如此激烈迅速，甚至不惜动用郡兵直接抓捕，说明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也侧面印证了他们问题的严重性。那个成都的靠山，虽然信中没有明言，但结合其提醒的内容和时机，其身份几乎已经呼之欲出——定然是朝中与诸葛瞻新政作对的某位重臣，甚至是之前黄皓余孽或是益州本土派系中未被彻底清理的残余力量。
“敬之，”他隔着栅栏，低声唤道。
“东家。”隔壁牢房传来李烨沉稳的回应。
“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将消息送出去了吧？”
“按预定计划，若我们失去联系超过十二时辰，外围警戒的兄弟会立刻启动紧急预案，设法将消息传回成都。”
“十二时辰……”诸葛瞻喃喃道，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足够了。贾循、李统，还有你们在成都的那位‘靠山’……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黑暗的牢房里，他的目光锐利如星，仿佛能穿透这厚厚的石壁，看清那即将到来的风暴。他以身作饵，不仅要钓出汶山郡的蛀虫，更要顺着这根线，将隐藏在成都的那条大鱼，也一并揪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