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秋风之后 第128章 凯旋议政

上邽易帜，陇右大局初定。姜维的捷报与诸葛瞻坐镇汉中的调度文书，如同交织的经纬，将前线大胜与国家的全力运转紧密缝合。

在确认汉中至陇西、祁山的新防线已然稳固，后勤通道畅通无阻，且姜维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处理东线军务后，诸葛瞻做出了决定：返回成都。

国都，才是政治与战略的真正核心。前方的胜利，需要后方的巩固与下一阶段国策的支撑。

这一日，汉中南郑城外，旌旗招展，甲胄生辉。诸葛瞻一身官袍，外罩轻氅，并未乘坐奢华车驾，而是选择了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在他身后，是神情肃穆、同样骑马而行的黄崇与赵柒。黄崇脸上带着历经陇西风霜后的沉稳，赵柒则难掩年轻将领初次参与如此宏大战役并得胜归来的激动，但更多的，是对即将面圣、回归帝都的庄重。

前来送行的汉中太守、留守将领及众多官吏士民，黑压压地跪倒一片。

“恭送大司马凯旋！”

“大司马走好！”

声浪如潮，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与敬仰。正是这位年轻的大司马，在蜀汉最危急的时刻力挽狂澜，推行新政，选拔贤能，最终支撑起了这场扭转国运的北伐。汉中作为前线枢纽，感受最为深切。

诸葛瞻于马上拱手还礼，声音清越，传遍四野：“诸位请起！汉中之安定，前线之补给，全赖诸位同心协力！望诸位谨守职责，助大将军稳固疆土，则汉室复兴，指日可待！”

简单几句，既肯定了众人的功劳，也明确了未来的方向，更将自身的功绩隐于众人之后，彰显出极高的政治智慧与气度。

辞别众人，队伍启程。诸葛瞻一马当先，黄崇、赵柒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数百名精锐护卫。队伍并未刻意张扬，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仪。

归途之中，并非一味赶路。 诸葛瞻刻意放缓了速度，沿途视察褒斜道、金牛道等关键隘口的守备与驿传系统，听取地方官吏汇报民情、粮储。他时常与黄崇、赵柒并肩而行，询问他们对前线战事的细节感受，以及对未来局势的看法。

“黄崇，你亲历陇西，观霍弋将军治政整军，以为如何？”诸葛瞻问道，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山路。

黄崇略一沉吟，恭敬回答：“回大司马，霍将军沉稳刚毅，恩威并施。于陇西，既能以雷霆手段扫清顽抗，又能以怀柔之策安抚羌氐，更善用马恒等当地豪杰，迅速稳定局面。其治军严谨，缴获分配公允，降卒归心。假以时日，陇西必成我大汉稳固根基，东出之跳板。”

诸葛瞻微微颔首，不置可否，又转向赵柒：“赵柒，你随大将军经历祁山血战、上邽围城，感触最深为何？”

赵柒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郑重道：“末将感触最深者，其一，乃大将军用兵之‘势’。血战祁山，看似消耗，实则为霍将军奇兵造势；围三阙一上邽，不战而屈人之兵，皆在营造必胜之势。其二，乃后勤之重。若无大司马在汉中、成都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军械，若无陇西霍将军稳固后方，前线将士再勇，亦难为无米之炊。其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乃战争之残酷与新兵之历练。祁山堡下，多少同袍血染疆场……然，唯有经历此等血火淬炼，如末将这般新晋之辈，方能真正成长，明了肩上责任。”

诸葛瞻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赵柒能看到战术之上的战略，能看到勇武之外的后勤，更能体悟战争的本质与军人的责任，这让他颇为欣慰。“能看到这些，子瑾，你已非寻常将领。国之栋梁，正需如此眼界与心性。”

他随即对二人道：“陇西之治，在于‘融’；前线之胜，在于‘势’与‘基’。然，克复疆土易，收服人心难，长治久安更难。回到成都，尚有诸多难题待解。益州士族如何看待此番大胜与疆域扩张？朝廷用度如何平衡战备与民生？魏吴两国，又将作何反应？此皆我等需深思熟虑者。”

黄崇与赵柒凛然受教，深知此番返回成都，并非功成身退的享乐，而是肩负着将军事胜利转化为政治优势、奠定长远基业的更大责任。

就在诸葛瞻一行尚在途中之时，他与黄崇、赵柒凯旋的消息已先一步传回成都。

整个成都彻底沸腾了！不同于之前接到捷报时的欢庆，这一次，是运筹帷幄、亲临前线的核心决策者，携带着大胜的荣光与赫赫战功归来！街头巷尾，酒肆茶楼，人人都在议论着大司马的英明，议论着陇西的光复，议论着大汉复兴的曙光。

“听说了吗？大司马要回来了！”

“是啊！带着黄中郎和赵小将军一起！”

“若非大司马力排众议，推行新政，哪有今日之大捷？”

“我侄儿在军中来信，说前线的将士无不感念大司马后勤保障之功！”

民心士气，高涨到了顶点。无数百姓自发涌上街头，准备夹道欢迎。商家挂出了赤旗，士子们准备了颂扬的诗词，整个成都弥漫在一片近乎节日的喜庆与期待之中。

皇宫之内，刘禅更是兴奋不已，连番下令，要求以最高规格准备迎接仪式，并召集所有重臣，准备举行大朝会，亲自为诸葛瞻等人接风洗尘，论功行赏。

先行一步返回成都的李烨，早已将锦衣卫的力量铺开，一方面严密监控成都治安，防范任何可能的不轨之举，另一方面，也将沿途收集的民情舆情、以及来自洛阳、建业的最新动向整理成册，只待诸葛瞻抵达便即刻呈报。

这一日，成都北门外，旌旗蔽日，仪仗威严。皇帝刘禅携满朝文武，亲至城外十里长亭相迎！这是极高的荣宠，彰显着此番大胜在朝廷心中的分量。

午时刚过，在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那支熟悉的队伍。当先一骑白马，不是诸葛瞻又是何人？

刹那间，鼓乐齐鸣，欢呼声震天动地！

“恭迎大司马凯旋！”

“大司马英明！”

刘禅更是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诸葛瞻远远看见，立即翻身下马，快步趋前，在距离刘禅十步之处便撩衣跪倒：“臣诸葛瞻，奉旨出使汉中，北伐雍凉，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幸不辱命！今日归来，参见陛下！”

“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刘禅亲手将诸葛瞻扶起，脸上满是激动与欣慰，“思远辛苦了！此番大捷，全赖爱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真乃朕之肱骨，大汉之栋梁！”他拉着诸葛瞻的手，仔细端详，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父皇与相父在天之灵，亦当欣慰！”

这番举动，言辞恳切，更是将诸葛瞻的功绩与刘备、诸葛亮相联系，其意不言自明。

诸葛谦逊道：“此皆陛下圣明烛照，将士浴血奋战之功，臣不敢居功。”他又向身后的黄崇、赵柒示意，二人连忙上前大礼参拜。

刘禅亦温言勉励了黄崇、赵柒一番，称赞他们“不辱使命，勇毅可嘉”。

隆重的迎接仪式后，庞大的队伍簇拥着皇帝与诸葛瞻等人，浩浩荡荡返回成都城内。沿途百姓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鲜花与彩帛抛洒一路，盛况空前。

回到城内，诸葛瞻并未立刻回府休息，而是随刘禅直接入宫，参加早已准备好的盛大朝会。

麒麟殿上，灯火通明。刘禅高踞御座，诸葛瞻位于百官之首。气氛庄重而热烈。

刘禅当朝宣布了封赏：

“大将军姜维，经略有功，克复上邽，震动陇右，晋封凉州牧，都督雍凉诸军事，增邑万户，以彰其功！”

“征北将军霍弋，”刘禅继续宣读，“奇兵突出，定鼎陇西，功勋卓着，仍领征北将军，加食邑三千户，赐金五百斤，绸缎千匹。着其悉心辅佐大将军，经略陇西，安抚羌胡，总督陇西诸郡军事、政务，务必使之稳固，以为我军根基！”

“大司马府从事中郎黄崇，深入险地，宣抚有功，赏赐金二百斤，绸缎五百匹，仍留任大司马府从事中郎，参赞机要。”

“赵柒，马恒，随军征战，勇毅可嘉，赏赐金百斤，绸缎三百匹，良马十匹，仍多加历练。”

“其余如傅佥、蒋斌等一众将士，皆按功行赏，各有封赐！”

这份封赏名单，可谓意味深长。 姜维获得了名副其实的最高军事指挥权。霍弋虽未晋升，但获得了实质性的陇西总管之权，其“征北将军”的职位在此时亦显得名正言顺。而黄崇、赵柒等年轻一辈，则明显是压住了晋升，以赏赐为主，意在让他们戒骄戒躁，继续积累。

群臣纷纷拜贺，殿内一片和谐。然而，一些敏锐的重臣，如谯周等人，已经从这份封赏中，看出了诸葛瞻平衡各方、着眼长远的布局。

封赏已毕，诸葛瞻出列表奏，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前线将士用命，光复故土，诚为可喜。然，克城易，守城难；取胜易，固胜利难。今陇西、天水西部新附，民心思安亦思变；魏国新败，必不甘心，恐有反复；东吴孙皓，暴虐无常，亦需警惕。臣恳请陛下与诸公，胜而不骄，安不忘危。当务之急，乃迅速派遣得力干吏，赴新复之地推行王化，安抚百姓，恢复生产；加大力度，保障前线军需，巩固防线；同时，密切监视魏吴动向，以防不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众臣，特别是那些以谯周为代表的、此前对北伐持有疑虑的益州士人，缓缓道：“此番大捷，非止军事之胜，亦乃新政之验，举国同心之果。望诸公摒弃成见，同心协力，则大汉中兴，绝非虚言！”

诸葛瞻的话，如同一盆清醒的冷水，泼洒在弥漫着喜悦的朝堂之上，将众人的思绪从胜利的狂欢拉回到现实的责任与挑战中来。他没有居功自傲，而是居安思危，提出了具体而迫切的后续方略，更隐晦地呼吁朝堂团结。

刘禅闻言，深以为然，立刻准奏，命诸葛瞻全权负责后续事宜的规划与实施。

朝会散去，诸葛瞻回到阔别已久的大司马府。府邸依旧，但氛围已然不同。所有僚属、仆役皆以无比崇敬的目光迎接他的归来。黄崇与赵柒紧随其后，他们对于未能晋升并无怨言，反而更加坚定了追随诸葛瞻、为复兴大业尽力的决心。

是夜，李烨悄然而至，将一份厚厚的卷宗呈上。

“大司马，洛阳、建业最新动向，皆在其上。司马炎震怒，已紧急召集贾充、钟会、杜预等人连日密议，恐有动作。东吴孙皓，近日屠戮大臣，朝政混乱，但其在荆州之兵力，未见减少。”

诸葛瞻接过卷宗，就着烛火，细细翻阅起来。黄崇与赵柒侍立一旁，他们也明白，凯旋的荣耀已然成为过去，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