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劭沉默了一路,许漾只能从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越蹬越快的腿判断他此刻的内心十分的不平静。
许漾从三轮车上下来,试图安抚这个快要爆炸的炸药桶,“没事的,这个钱是从店铺这边的收益出,不走家里的账,你也不用太焦虑了。”
周劭别开脸,胸口堵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闷气,声音沉沉的,“你的钱也是钱!”
顿了顿,他努力缓了缓语气,“就算是给他们解决问题,也不用这样......这样下血本。”
他一个大男人,一个月两百多的工资,都觉得肩头沉甸甸的,许漾却要为此背上一笔长达数年,每年五千块钱的债,光是想想就让他心里头堵的发慌。
许漾拉住周劭的手晃了晃,“事情因我而起总要好好解决嘛,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长远受益的法子,以后周茜、林暖还真有咱们安安也要上学呢,你总不想每个孩子都经历一遍吧?”许漾嘀咕着,“她们愿意经历,我可是不愿意再挨骂了。我好端端一个人被骂五遍也是有点儿惨吧。再说了,事情已经成定局了,我连人家学校的银行账户都拿到了,就算是想抵赖都不成了。”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你做生意亏了呢,万一你有其他突发状况,需要用到大笔资金呢,到时候这笔钱就像大山一样压在你的身上。”周劭伸手扶住许漾的肩膀,“许漾,你不必为他们做到这样的。”
你只是一个后妈,你不需要为了继子和丈夫的养子做到这个地步的,这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周劭看着许漾,目光里交织着无奈、心疼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柔软,“你真是一个傻女人。”
被迫变成傻女人的许漾,脸上立刻露出一副温柔和善解人意的笑,“我才不傻呢。”她眼眸微完,像盛着月光,“我只是爱重你,所以心甘情愿,爱屋及乌。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会花钱,如果可以,我愿意花钱买孩子们一个平静的生活。”她说完,伸手猛地抱住周劭,脸颊贴着他的颈侧,“那你也要对我和安安好啊。”
周劭看不见的地方,许漾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奥斯卡!奥斯卡组委会看见了吗!连夜扛着火车也得过来给她颁发一座小金人!瞧瞧,瞧瞧,瞧姐这眼神,这语气!这无私奉献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小表情!绝了,这深爱丈夫的小女人被她刻画的,简直是入木三分!
许漾的内心疯狂为自己打call。
周劭喉结微动,被她这句话堵得彻底没了脾气,想着今年的钱要不就先不给他妈那边寄了,再把自己那些私房钱凑一凑,欠条收一收,用家里的钱先把第一个五千给凑上,不叫许漾在学校那边失了信用。等到明年,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就厚着脸皮去学校跟人家说他不同意给。
楼上的周衍迷惑的眯起眼睛,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她俩这是干啥呢,怎么抱一起了?”
林郁不语,只是一味地在心里计算许阿姨到门口的时间,以便自己能第一时间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给她。
“咋啦,咋啦?谁抱一起了?”周茜一阵小旋风似的冲向阳台,带起的气流“呼”地一下,将林暖摊在茶几上的作业本扇的哗啦啦响。她挤到周衍和林郁中间,占据最佳观赏位置,踮着脚,伸着头,眼睛眯城两条细缝,恨不得将整张脸都怼到楼下去。
离得太远,抱着的俩人又是站在阴影处的,周茜看得不分明,“咦~这俩人谁啊?真黏糊!”她嫌弃的撇撇嘴,突然起了坏心眼,对着楼下就吼了一嗓子,“亲嘴了,亲嘴了,楼下有人亲嘴儿了。”
这一嗓子,又响又亮,直接将周围人家的灯都叫亮了!只听一阵拉窗帘,开窗的声音,不到三秒钟,上下左右楼栋的窗户边趴上来不少身影,个个目光如炬,朝着楼下四处张望,都想看看这敢当众打啵的人是谁!
正沉浸在温情的氛围中,抱着许漾不撒手的周劭:“......”
孽女!腰带又痒痒了!
楼上的周衍,一脸敬佩的看向周·勇士·茜,嘴角咧到了耳后根,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幸灾乐祸,“小疯子,你惨了!老周同志的四十米大刀正在赶来的路上。”
周茜皱眉瞪向周衍,“傻蛋,下次说人话,别说鸟语,听不懂你啥意思?”
周衍笑而不语,露出意味深长的桀桀阴笑。
有那眼尖的,吼着嗓子喊了一声,“周副团长,是你不?”
声音在小区里晃晃悠悠的荡了两圈,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下子,谁都知道了,楼下抱着亲嘴的是他们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周副团长——周劭!
“哎,继续继续,当我们不存在。”
“周副团,别害羞嘛。”
“没想到咱们周副团白天看着冷冷的,没想到晚上这么火热呢。”
“怀里那是嫂子吧,嫂子,晚上好啊。”
......
楼上的周茜傻眼了,眼睛瞪得溜圆,底下的那对胆大包天的野鸳鸯竟然是老周和许女士!
“完了,完了!”她倒吸一口凉气,“老周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不在!”话音未落,她一阵旋风似的,“嗖”地卷回自己房间,嘭的一声,门被死死的关上。
外面的周衍爆发出惊天的爆笑,“笑死老子了。周茜,牛逼!”
楼下的周劭此刻是百口莫辩,周围全是围观他们两口子的,他想说他跟许漾没亲嘴儿,偏偏他的手还抱在人家许漾的腰上,这会儿是松开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估计明天满大院都是他和许漾半夜在外面做野鸳鸯的传闻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漾在周劭怀里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周副团,你不回应两句啊?”
周劭黑着脸,“这有什么好回应的,都是一群闲得蛋疼的人。”他咬牙气道:“周茜这个臭丫头,等我回去的。”真是一孩未平一孩又起,看来是日子过的太安逸,忘记了皮带的滋味儿了,是时候给他们紧紧皮了。
许漾戳戳他的胸膛,“行了,回去吧,天不早了。”
“嗯。”周劭拉着许漾快步往楼道里走,两口子跟做贼似的,迅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太晚了,周劭也就没半夜修理孩子,想着找个锣鼓喧天的日子一并修理。周茜她们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美滋滋的睡了。
睡觉前,周劭问许漾要了宣传单。
“你要宣传单干嘛?”许漾麻利的掏出一沓宣传单给周劭。
“你们那种店开业是不是要人捧场的,我去问问师母她们,都是女人应该爱穿衣服吧?”
许漾眼睛一亮,伸手将Lan的宣传单给抽了回来,“你领导的夫人圈子哪能让人家逛这个店啊,这都是给小姑娘的。你顶多问问你领导们家里的小姑娘要不要去Lan。”她从包里拿出一沓制作精美的手写邀请函,塞进周劭手里,“你把这些给你们领导的夫人们,Anna女装开业,请你老师的夫人给我们店剪彩,剩下的夫人们,我请她们看秀。”
“剪彩?”周劭不懂。
“一种开业仪式,拿着剪刀剪下红彩带,寓意好。”许漾脑子里迅速的调整着方案,“如果有身份地位高的人出席,一方面是为我的店铺站台,证明我的衣服好,另一方面是带动她那个圈子的人光顾我的店铺。”
周劭懂了,他抬头,“临江大学的党委书记是我以前的战友,大学城的女装店你要他站台吗?”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搞钱的不敬。
“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