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漾招待所的楼下见到费沧。
今日的费沧和昨晚的形象非常不同,他穿着一件烫得笔挺的浅色衬衫,深色西裤,锃亮的皮鞋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许漾故意绕着费沧转了一圈,满眼欣赏,“今日的费哥可真是帅气。”
费沧笑着看了许漾一眼,“许老板也不遑多让啊,今日的你,真是光彩照人啊。”
许漾今日穿了一件深棕色短款西装外套,衬得身段笔挺。内搭一件白色交叉领修身铅笔裙,知性又优雅。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利落又自信。大红唇与棕白对比,极显气质与气场。
她身后,吴晓峰和田大力一人一身黑色西装加黑皮鞋,门神似的杵在许漾身后,更像是香江电影里老大身边的保镖了。
“跟着费哥出门自然是不能给费哥丢人啊,自然是小小的装扮了一下。”许漾笑着说道。
费沧抬手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
几人没有选择公交或者街边的那种三轮车,而是等了一辆红的士。费沧率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吴晓峰和田大力尴尬了,两人没坐过小汽车,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许漾握住门把手拉开车门,“大力,你从另外一边上。”她说着坐进了后座。
吴晓峰小心的将脚踩进这个小盒子,别扭的窝进狭小的后座,他小心的关上车门,第一下没关紧,还是许漾提醒了这才重新关上。
吴晓峰长舒一口气,这坐车头也没那么舒服嘛,还不如坐大货车的车厢里能倒腾开腿呢。他不自在的将长腿尽量的往车门贴,尽量避免自己碰到许漾。
另一边田大力有样学样的坐了上来,他好奇的暗中摸了摸车门。
的士穿过老城,向更开阔的地方驶去,逐渐将斑驳的骑楼和拥挤的人潮逐渐甩到身后,最后在一座线条宏伟的建筑面前停住了。
“到了。”
随着费沧的话音落下,许漾三人抬头看去,‘东方大酒店’五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派非凡。
高大的门廊下站着身穿制服的门童,旋转门不停转动着,将衣香鬓影的人群吞吐其间。
吴晓峰和田大力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自在的往许漾身后缩了缩,还没进去,两人就感到仿佛被束缚了手脚,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许漾回头看了眼浑身紧绷的两人,压低声音道:“放轻松,就是一个酒店,和咱们住的招待所一样的。”
田大力仰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气派酒店,用气声说:“嫂子,咱住的招待所拢共只有四层,可这楼都戳进云彩里了...这能一样吗?”
许漾好笑,“那下次咱不住招待所了,咱也在这高级宾馆住住,就给你订云彩里的房间,你好好感受感受。”
“不成,不成,太高了,我害怕。”田大力咕哝道。
许漾被逗笑了,三人一边说一边走,穿过旋转门时,吴晓峰和田大力乱做一团,差点儿被夹住。
“别说,高级酒店这门,确实防贼。”田大力小声嘀咕一句。
吴晓峰赞同的点点头。
一脚踏入大堂,另一个世界扑面而来。
挑高数层的大堂穹顶,悬挂着璀璨的水晶吊灯。轻柔的钢琴曲从远处飘来,穿着体面的客人低声交谈,一眼望过去好几个肤色不同的外国人,叽哩哇啦的说着外国话。带着不知名香水的冷气扑面而来,几人瞬间舒服的喟叹一声。
费沧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目不斜视,步伐稳健,带着几人往里走。许漾面色如常的跟在费沧身后,高跟鞋敲击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吴晓峰板着脸,瞧着镇定自若的样子,脚下却突然一个打滑,他慌忙稳住身形,耳根微微发红。
许漾转头关切的问:“没事吧?”
吴晓峰窘迫的摇了摇头,“地有点儿滑......”
“嗤,hillbilly 。”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
许漾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去,这话是用英语说的,别人或许没听懂,但许漾听懂了。她抬头望去,目光精准的投向旁边穿着印花翻领衬衫,外罩超宽戗驳领黄色西装和同色喇叭裤,脚蹬红色粗跟皮靴,打扮的像是热带鹦鹉的骚包男人。
“怎么了?”费沧看许漾神色有异,不由得出声询问。
吴晓峰虽然听不懂,但对人的视线很敏锐,刚刚就是对面的那个男人说了句什么,许漾神色突然变的不对起来。他看向许漾,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见许漾看过来,男人挑眉,似乎是笃定许漾几人听不懂英语,西装男掸了掸西装无聊的收回目光同身边的女伴说笑起来。
许漾唇角扬起得体的微笑,用流利的英语说道:“真正有教养的人不会因为外在,对人口出恶言,您说是吗,先生?”她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人都听清楚了,有几个懂英语的人就不由的往许漾和西装男身上打量。
许漾的英语上辈子可是苦练过的,大把的人民币撒下去,直接将许漾的口音都给调地道了,不知道还以为许漾从小在m国长大的呢。
西装男显然没料到许漾会用这么地道的英语回应,不过他也不是会羞愧的人。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看在许漾不那么讨厌的情况下,他耸耸肩,对许漾露出一个骚包的笑,甚至是颇为好心的教导许漾她们,“下次来这种地方,记得换双好鞋。”说完,他带着女伴扬长而去,神色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费沧看着西装男的背影,皱眉看向许漾,“你们说什么了?这里的人身份背景都不简单,最好不要惹事。”
许漾对费沧笑笑,“费哥,我知道,刚才那位先生只是对我们的衣着有些兴趣,说了两句而已。”
费沧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些外来的客商都高高在上的,眼皮子底下瞧不见人。
“又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抬手看了眼手表,他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