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茜就是在这个时候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了家门。她速度太快,在门口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腾”一声结结实实地趴倒在地上。更夸张的是,脚上的一只鞋子直接脱脚飞出,划出一道抛物线,“啪”地一声砸在了客厅中央。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许漾、周衍,连带着她怀里的安安,三个人几乎同步地、齐刷刷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以及那只“空降”的鞋。
“哎呦,绊死我了......”周茜疼得龇牙咧嘴,揉着发疼的膝盖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疯子,你就不能看着点儿脚下?”周衍简直无语地看着在平地上都能摔出这么大动静的妹妹,“这光溜溜的地面你都能表演个‘五体投地’,你也真是个人才!”
周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顾不上跟他斗嘴,一瘸一拐地就朝着许漾的方向急吼吼地蹦过去。
周茜站到许漾面前,也顾不上膝盖还疼着,仰起脸急吼吼地问:“许女士!许女士!生日那个,那个‘爬梯’!我到底要准备啥呀?你快告诉我呀!”
安安看着风风火火的周茜,欢快地晃动着小手小脚,嘴里“啊啊”地叫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就朝她的方向抓去,似乎想加入这场热闹。
可周茜这会儿满心都是她的“生日大业”,根本没心思搭理这个小不点。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漾,里面闪烁着全是急切和迫不及待的光,仿佛晚一秒问清楚,那个神奇的“爬梯”就会长翅膀飞走似的。
许漾看着周茜那急不可耐、眼睛都快冒绿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先把怀里咿咿呀呀求关注的安安往上托了托,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对周茜说:“第一件要准备的事,就是得把你想要邀请的同学和朋友的名字都列出来,写得清清楚楚的。不然到时候请谁、不请谁,你心里都没数,怎么发邀请?”
“第二,”许漾语气温和却坚定,看着周茜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咱们家办事,讲究量力而行。给你办这个生日party,是希望你开心,但不是要搞得多盛大奢华。所以,人数也得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她明确地说了一下:“最好控制在二三十个人以内。这样既能热闹起来,又不至于太混乱,也照顾得过来。你得好好想想,邀请你最想请、最要好的朋友和同学。”
周茜所上的这所小学是附近公认的最好学府,它依托于军队的背景,汇聚了本地区最优质的师资力量。能进入这所学校读书的孩子,家庭背景通常也有些特殊:要么家里有直系亲属在部队服役,要么父母是在附近的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职工。
许漾深知,华国是一个注重人情与圈层的社会,很多时候,选择和人脉远比勤奋努力更重要,人脉才是顶级财富的入场券。许多关键的机会和资源往往只在特定的圈子内部流通。没有人脉,即便你有能力人家也根本不带你玩儿。
做生意是她自己选的路,这是一场独立的修行,她不能始终依赖周劭的人脉资源。她必须主动开拓属于自己的关系网络,而这次为周茜举办的生日会,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到场的家长大多同属一个地域圈层,彼此之间或多或少存在着联系,说不定许漾就能挖掘到自己想要的。
周茜一听这话,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像只被戳破的气球,刚才的兴奋劲儿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啊?!才二三十个人?!那怎么够嘛!”
她急得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给许漾听:“吴璇肯定要请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蒋超,他总借给我作业抄,王莉莉、张伟、陈萍......”她越数越快,眉头紧紧皱起,“这都已经快十个了!还有平时一起玩跳皮筋、丢沙包的好多人呢!还有我的老姊妹们!”
许漾没理会周茜在一旁的碎碎念和可怜巴巴的眼神,条件已经给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只是最后叮嘱了一句,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邀请别人来参加你的生日会,是为了让大家一起分享快乐,不是让人家破费的。你记得,邀请的时候一定要清清楚楚地告诉每一位同学和家长,千万不要带礼物。”
这年头,本来大张旗鼓给小孩过生日就不常见,要是再收了礼,难免会被人觉得是借机敛财,吃相就太难看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林郁和林暖细微的脚步声。许漾抬头看去,见两人正低头在玄关换鞋。她抱着安安走近餐桌,招呼道:“人都齐了,开饭吧。”
下午,许漾将刚从陈珍珠那里取来的货品和各种配饰从袋子里一一取出,仔细地熨烫着样衣,并思考着如何搭配更能吸引顾客。
周衍就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指灵巧地钩织着,偶尔用脚尖轻轻逗弄一下垫子上自得其乐的安安。一个造型别致的蓝色单肩包逐渐在他手中显现出完整的模样。他利落地收完最后一针,将成品举到眼前,满意地左右看了看。
“真不错,”他自言自语地赞叹道,“再加点儿小装饰就完美了!”他越看越满意,已经开始构思内部结构:“里面还得衬个布做的内袋才行。”
“漾姐,你看!”他得意地朝许漾晃了晃手中完工的包包,语气里带着献宝似的雀跃,“我给你钩了个包!”
许闻声放下手中的熨斗,转过头来。当目光落在那只包上时,她眼中立刻闪过惊喜的光芒:“哇!牛仔蓝的法棍包!真好看!”她接过来仔细端详着,越看越喜欢,“这颜色和款式,正好可以搭配我那件黑白格子的上衣和牛仔裤,绝配!”
周衍喜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大白牙明晃晃地露出来,“漾姐,你也觉得好看啊!”
“何止是好看,”许漾笑着肯定道,随即话锋一转,抛出正式的邀请:“咱们史丹利大师有没有兴趣,把你这些巧思做出来的宝贝,放在我的摊位上寄卖呢?”
“嘿嘿,那我再多勾几个!”周衍一听更是来了劲头,眼睛发亮地摩挲着手里那个挺括的包包,“这毛线虽然有点硬,钩的时候费点劲儿,但勾出来特别有型,轮廓能撑得住!”
“漾姐,我还想再买几本钩针的书!”周衍兴奋地举起手中那本已经被翻得有些卷边的《钩针精进-这一针下去,可能会改变世界!》,献宝似的指给许漾看,“这个包的花样就是照着这上面学的,你看,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先......”
他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用手指在书页上比划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分享的热情和对新知识的渴望。
“我们史丹利大师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嘛!”许漾笑着打量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现在在我眼里,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周衍被许漾的一句话夸成翘嘴,嘴上还要强装谦虚地接话,“是,是...是金子,它总会发光的嘛!”
那副明明得意得要命、还要硬憋着的模样,逗得许漾忍俊不禁。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今晚有事,不在家吃了。”
“什么事儿?”周衍好奇道。
许漾冲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自然是...去干点整人的大事儿。”
李麻子的事儿,也该有个章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