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娟小心翼翼地将那盘清炒土豆丝放在餐桌正中央,金黄的土豆丝上还冒着热气。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桌子上那个油纸包吸引,鸡蛋糕的甜香混着桃酥的酥香直往鼻子里钻,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突然,后背突然被一股大力袭来,李大梅阴着脸看向王小娟,“干什么呢?你偷吃了?”
王小娟踉跄了一下,好在被桌子挡着,她伸手扶着桌沿,“我没偷吃。”顿了顿她期待的问李大梅, “妈,这是鸡蛋糕吗?”
“馋死你算了!”李大梅眉头一皱,粗糙的手指在王小娟胳膊上上掐了一下,“将来到了婆家也这么没出息?”她解开油纸包,低头数了数桃酥和鸡蛋糕的数量,最后伸手从油纸袋里拿出一块桃酥掰开,递给王小娟半块儿,“喏,吃去吧。”
她说着低头将油纸包重新封好,“你吃一块就得了,剩下的给你哥和你弟留着。小女孩家不能这么馋,人家光笑话你。”李大梅踮脚将点心锁进碗柜,突转头压低叮嘱道:“别让你爸知道,听见没?”
王小娟抱着半块桃酥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闻言她忙不迭点头,嘴角还沾着点点渣子 ,“我知道了,妈。”
楼下301也在分着糕点。
几个孩子整整齐齐地围坐在餐桌前,等着许漾分糕点。周茜的小脑袋随着许漾手中的油纸包来回转动,眼睛亮得像星星。油纸展开时发出的声响,甜香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一人一块,不许抢。”许漾买的也不多,一人一块桃酥和鸡蛋糕也就分完了。“马上就要吃饭了,别吃太多啊。”
周茜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鸡蛋糕,松软的糕点在嘴里化开,甜得她眯起了眼睛。林暖小口小口地啃着桃酥,还不忘用手接着掉落的酥皮。
林郁没吃,而是默默将自己的那份点心推到餐桌角落,少年修长的手指在盘子上轻轻按了按,他准备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当宵夜。
周衍也没吃,他将桃酥和鸡蛋糕推给许漾,“你吃。”
“我早给自己留了。”许漾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她伸手将东西推回去,“赶紧吃你的。”
周衍看了看许漾面前确实给自己留了,他拿起一块鸡蛋糕塞进嘴里,松软的蛋糕在嘴里化开甜香,他眯了眯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周茜看着被许漾放在一旁的油纸包里还剩了两块桃酥和两块鸡蛋糕,“还剩两块!”她惊喜的睁大眼睛,“许女士,我能吃吗?”她垂涎的看着,小手蠢蠢欲动。
“这是给你爸和安安的。”
“我爸不爱吃桃酥和鸡蛋糕,我替他吃嘛!”周茜眼睛咕噜一转就跃跃欲试。
“想都别想,在我这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许漾毫不留情的将油纸袋推走了。“规矩就是规矩。”
周茜气鼓鼓地趴在桌上,小脸皱成一团。要在以前,她早就扑上去抢了。可现在......她偷瞄了一眼许漾不容商量的表情,只能郁闷地啃着自己那块已经吃掉大半的桃酥,每口都咬得格外用力,仿佛自己已经吃了那多出的一份儿。
周衍咽下嘴里的鸡蛋糕,突然问道:“咱家地要回来了吗?”
“要回来了,她让咱们随便去地里摘呢。”周茜偷偷瞄了眼许漾,又愤愤不平地补充:“许女士还给她钱了,10块钱呢!”
“明明是咱家的地,干啥给她钱。”周茜不高兴的嘀咕着。“是她家不要脸,偷种别人家的地。”
周衍到底比周茜大一些,从周茜这些话里听出了别的,他转向许漾,眉头微蹙,“楼上不愿意还吗?”
林郁抬起黑沉沉的眸子,无声地望过来。
林暖也担忧地看向许漾,怯生生地提议:“阿姨,要不跟周叔叔说说?”
许漾站起身,走向安安的小床,俯身看着熟睡的小家伙。暖黄的灯光洒在婴儿粉嫩的脸颊上,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地嘛,自然是要回来了。”她轻轻站直身子,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十块钱买个省心,值当。”
“十块也太多了。”周茜撅着嘴嘟囔。
其他孩子虽然没说话,但脸上都写着不服气,占了自家的地还得自家出钱,凭什么?!
许漾走向厨房,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件小事,能用小钱解决许漾就不会吝啬那个钱。
况且周劭是李大梅男人的领导,在别人眼里她们是上位者,为着三分地和几棵菜这么点儿事和李大梅扯来扯去的,落在别人眼里就是许漾斤斤计较,欺负老实人了,到时候有理也变无理了。
十块钱,既全了体面,又绝了后患。与其把宝贵的精力耗在这种鸡毛蒜皮上,不如多琢磨琢磨怎么把生意做大。
“行了,这就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不要让这件事过度的消耗你的情绪。”
许漾看了看几个孩子备好的菜,“小蘑菇,下次鸡肉不用按照纹理拆解下来哈,我更喜欢一阵乱砍的那种。”这种跟医学解剖一样,鸡架被完整剔出来,鸡肉按照纹理切成均匀大小块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的样子渗人的很。
看见一旁码好的青菜许漾又是好笑,“林暖,洗菜不用太省,烂菜叶该丢就丢。”
目光移到那盆包菜上,叶片撕得支离破碎,活像经过了一场恶斗。“史丹利大师,你这包菜也手撕的太过狂野了,你是不是揣它了?”
周衍扬头对着厨房道:“漾姐——”尾音拖得老长,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就别管它的样子了,能吃就行,别让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消耗了您宝贵的情绪。”
许漾走出来,斜倚在门框上,冲着周衍勾勾手指,“说得对,我不消耗,所以今晚您老亲自掌勺?”
周衍立马滑跪,“漾姐,我错了,小的下次一定好好备菜。”
许漾白了他一眼,对还在吃鸡蛋糕的周茜挑眉:“茜茜公主,刚就您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劳驾去扔个垃圾?”
周茜叼着半块糕点,不情不愿的从凳子上跳下来,含混不清地抗议:“我刚刚可是去楼上保护你的诶!”虽然嘴上这么嘟囔着,还是老老实实拎起垃圾桶,临走不忘将掉在桌子上的桃酥渣捏进自己嘴里。
扔完垃圾的周茜提着空桶晃晃悠悠往回走,活像只吃饱喝足的小企鹅。看见门口的那一小垄地她突然停住脚步。
周茜心里还是气不过,凭啥呀,凭什么种了她家的地还要她家给钱?
对着地头数了数,终于找到属于李大梅家的那垄,最前头的豆角架子搭得整整齐齐,一根根豆角垂落下来,都快爆出来了。
“哼!”周茜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没人看见,抬起小脚就朝豆角架子踹了过去。没想到用力过猛,自己先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个屁股墩儿。
架子“噼啪”一声,折断了两根,周茜嘴角翘了翘。
“哎呀,谁家的豆角倒了。”她蹲下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被踢断的架子,还煞有介事地给豆角秧子捋了捋叶子,最后提起桶装模作样的往楼道里走,仿佛刚才那个“凶残”的肇事者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