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两年光阴在汗水、击打声和偶尔的比赛中悄然滑过。贫民窟边缘的拳馆小院,依旧是那个充满生机与汗水的世界,但有些东西,已然在无声中生长、蜕变。
十六岁的他汶,身形抽高了许多,虽不似威罗那般健硕,但覆在骨骼上的肌肉线条如钢缆般绞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的眼神比少年时更加沉静,却也更加锐利,像经过无数次打磨的刀锋,寒光内敛,却无人敢小觑。偶尔代表拳馆出战一些低级别的比赛,他那凶悍精准的肘击和冷静如冰的战术,已经让他小有名气,被称为“幼狼”。
十二岁的巴差,如同经历春雨洗礼的修竹,愈发挺拔俊秀。他的腿法已臻化境,扫踢如鞭,灵动莫测,结合日益精进的步伐,在拳台上宛如优雅而致命的蛇鹫舞者。虽然年纪尚小,力量和经验稍逊,但其展现出的天赋和潜力,已让不少资深拳手侧目。
变化最大的当属塔纳贡。当年那个只会哭鼻子、撒娇卖萌的小金毛,如今也已八岁。在师兄们(主要是他汶的冷眼和威罗的耐心,以及巴差的温柔鼓励)的“锤炼”下,他褪去了不少娇气,虽然活泼依旧,但训练时多了份咬牙坚持的韧劲。他的拳法基础依旧不算顶尖,但胜在灵活狡猾,偶尔还能打出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组合,颇有几分巴差当年的灵秀影子,只是那头金色的卷毛和圆溜溜的大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像只努力装凶的小狮子狗。
而威罗,作为大师兄,早已走出了这个小拳馆,开始在更大、竞争更激烈的拳场拼搏。他的目标明确——赚更多的钱。他的技术愈发纯熟,经验也更加老道,虽然身上添了不少新伤旧痕,但眼神里的坚定从未改变。
为什么都要努力赚钱?
这个问题的答案,像一颗种子,早已埋在每个弟子的心中,并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生根发芽。
这两年,普拉维特老师和萍姨之间的关系,仿佛倒流的溪水,缓缓回到了他们年轻时的状态,甚至更加醇厚。萍姨来拳馆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再只是节日的客人。她会定期来帮忙打扫,浆洗弟子们被汗水浸透的训练服,用她那双巧手,将普拉维特那间杂乱的主屋和弟子们的宿舍收拾得窗明几净,充满家的温馨。她会变着花样给大家改善伙食,用有限的食材做出无限的美味,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眼里是母亲般的满足。
而普拉维特,那个曾经颓废、靠着过往名声和零星指导度日的“大象”,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他指导弟子时依旧吼声如雷,但眼神里多了份对未来的期盼。他偶尔会看着萍姨忙碌的背影出神,那圆滚滚的肚子似乎都挺直了些。弟子们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老师想给萍姨一个真正的、名正言顺的家,也想给他们这几个无根浮萍般的小家伙,一个完整、稳固的港湾。
这个“家”,需要一块坚实的基石,而这块基石,在贫民窟,往往需要金钱来铺垫。那是彩礼,是仪式,是向世人宣告的底气,也是老师深藏心底、不愿辜负那份迟来温情的一份沉重责任。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他汶和威罗一前一后回到了拳馆。两人都刚从不同的比赛场地回来,身上还带着拳台的尘土和淡淡的药油味。
他汶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只是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威罗的脸上则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眉宇间也难掩征战后的风霜。
巴差和塔纳贡正在院子里进行最后的放松练习,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哥哥!威罗哥哥!你们回来啦!”巴差的声音带着欣喜,目光快速扫过他汶,确认他没有受严重的伤。
塔纳贡则像个小猴子似的蹦跶过来:“赢了嘛?赢了嘛?”
威罗笑着揉了揉他的金毛脑袋:“赢了。”
他汶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巴差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普拉维特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锅铲,显然正在准备晚饭。萍姨今天也在,正坐在廊下缝补一件塔纳贡训练时刮破的上衣。
“回来了?”普拉维特瓮声瓮气地问,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带着询问。
他汶和威罗对视一眼,默契地走上前。威罗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他汶也沉默地递过去一个明显薄一些、但依旧有分量的纸包。
普拉维特愣了一下,接过东西。威罗的那个信封沉甸甸的,显然是一笔不小的奖金。他汶的那个纸包,里面除了钱,似乎还有几枚冰冷的、象征着某场小型比赛胜利的纪念币。
“老师,”威罗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这些……您收着。”
他汶依旧沉默,但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普拉维特,里面没有平日的冰冷,而是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近乎执拗的眼神,传递着与威罗相同的意思。
普拉维特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币和信封,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看看威罗,又看看他汶,再看看旁边眼神清澈、带着支持的巴差和似懂非懂却用力点头的塔纳贡,最后,目光落在廊下停下针线、温柔望过来的萍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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