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汶几乎是有些强硬地拉着巴差,一头扎进了节日庆典最热闹的核心区域。五彩的灯笼串在头顶交织成绚烂的穹顶,空气中弥漫着烤香蕉、椰丝甜饼和各式香料的浓郁香气,混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和传统音乐的悠扬旋律,构成一幅鲜活而喧嚣的画卷。
巴差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手腕上传来他汶灼热的体温和不容置疑的力道。他能感觉到哥哥的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微微用力,反手握住了他汶的手指,指尖在他粗糙的掌心里轻轻挠了挠,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他汶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了巴差一眼。巴差正仰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在灯笼的光晕下,流转着温暖而依赖的光芒,仿佛在说“我在这里,只听你的”。他汶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焦躁和慌乱,奇迹般地被她这个眼神和细小的动作抚平了些许。他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从强硬的拉扯变成了紧密的交握,但依旧没有松开。
“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巴差指着不远处一个围满了人的摊位,那里正在表演传统傀儡戏,精致的傀儡在艺人灵巧的操控下上下翻飞,引得观众阵阵喝彩。
他汶对傀儡戏没什么兴趣,但他点了点头,任由巴差牵着他挤进人群。巴差看得目不转睛,时而因滑稽的情节抿嘴轻笑,时而为精彩的打斗低声惊呼。他汶的目光却大多落在巴差的侧脸上,看着他被灯光映照得格外柔和的轮廓,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快乐光芒。只要巴差高兴,看什么都可以。
看完傀儡戏,巴差又被旁边卖手工水灯的摊位吸引。各式各样的水灯用香蕉叶、鲜花、香烛做成,精巧别致。
“哥哥,我们也放水灯吧?”巴差期待地看着他汶。
他汶对祈愿这种事向来嗤之以鼻,他认为命运只能握在自己手中。但看着巴差亮晶晶的眼睛,他沉默地掏出所剩不多的零钱,买了两盏最简单的水灯。巴差仔细地挑选了一盏点缀着紫色兰花的,又帮他汶选了一盏带着绿色叶子的。
他们随着人流走向河边。河面上已经漂浮着点点烛光,如同落入凡间的星辰,随着水流缓缓摇曳,载着无数人的心愿流向远方。
巴差蹲在河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水灯放入水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神情虔诚而专注。
他汶学着他的样子,也将水灯推入河中。他看着那簇微弱的烛光载着巴差不知什么样的愿望漂远,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他唯一的祈愿,就是让身边这个人永远平安喜乐,永远……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放完水灯,巴差的兴致更高了。他拉着他汶去玩套圈的游戏,可惜他汶手劲控制不好,圈圈飞得老远,一个也没套中;又去猜灯谜,巴差聪明,猜中了好几个,赢了一小包椰糖,开心地剥开一颗,先是塞进了他汶嘴里,然后才自己吃了一颗。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汶看着巴差满足的笑脸,觉得这大概是他吃过最甜的东西。
他们还看了街头艺人的泰拳表演,虽然只是花架子,但也引得巴差跃跃欲试,被他汶按住了肩膀——穿着这身衣服,不方便。
两人玩了好久,巴差额角出了层薄汗,白皙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笑容一直没停过。他汶虽然话不多,但紧绷的唇角也柔和了许多,目光始终追随着巴差,像最忠诚的影子。
就在他们穿过一个相对僻静、挂满祈福风铃的小巷,准备去找威罗和塔纳贡汇合时,一个与周围节日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融合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是达纳蓬。
他显然也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用料考究的深紫色“巴叻泰”礼服,上衣的立领和襟边用金线绣着繁复而优雅的传统纹样,在灯笼的光线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同色系的丝绸长裤笔挺,没有一丝褶皱。他肩上随意搭着一条质地柔软的白色亚麻披肩,为他矜贵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随性(或许是刻意营造的随性)。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扳指,浅褐色的眼眸在光影交错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和玩味,落在刚刚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两人身上。
尤其是,落在穿着纯白传统服饰、在夜色和灯火映衬下愈发显得干净剔透、仿佛会发光的巴差身上。
他汶在看到达纳蓬的瞬间,身体立刻进入了防御状态,握着巴差的手猛地收紧,将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眼神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冷冽,甚至更加锐利,像护崽的猛兽遇到了强大的入侵者。
“真巧。”达纳蓬唇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声音带着他特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看来今晚的月色与烛光,都格外眷顾美丽的事物。”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汶紧绷的脸,最终定格在巴差身上,“巴差,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像月光下的精灵。”
巴差被他直白的赞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颔首:“谢谢您,达纳蓬先生。”他能感觉到他汶握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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