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郡王梁铖的疯狂,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京城平静的表象下,激荡起一圈圈隐秘而危险的涟漪。
“影蛛”动了。
他们像真正的蜘蛛,开始在京城的阴暗角落编织致命的网。
动作极其隐蔽,若非梁清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几乎难以察觉这些微弱的波动。
沈砚成了这片阴影战场的主宰。
他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冷眼旁观着每一个动作,记录着他们接触的每一个人,探查的每一个地点。
“殿下,”沈砚再次汇报,声音里带着一丝捕捉到猎物踪迹的兴奋,
“他们分了三路。一路在暗中搜集火油和硫磺等物,存放地点在城西一处废弃的砖窑;一路在接触负责祭典外围警戒的底层校尉,试图安插人手;最后一路似乎在探查大营的粮草转运路线。”
梁清凰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火攻?制造混乱?还是想声东击西,动军队的粮草,让京畿驻军不稳?”她摇了摇头,
“梁铖也就这点格局了。临死反扑,都透着一股穷酸气。”
她坐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砚:“那个负责接触底层校尉的影蛛,身份查清了吗?”
“查清了。是禁军中的一个老油子,名叫胡三,贪财好赌,已被影蛛用重金和把柄控制。”沈砚答道。
“很好。”梁清凰指尖轻轻点着榻沿,
“找个机会,让这个胡三,意外地发现他相好的妓女,被另一个影蛛灭口了。做得自然点。”
沈砚瞬间明白了梁清凰的意图——这是要在“影蛛”内部制造猜忌和恐惧,让这些亡命之徒从内部开始瓦解。
胡三这种墙头草,一旦发现自己也可能被随时舍弃,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臣,这就去办。”沈砚领命。
“还有,”梁清凰补充道,
“保护好京畿大营的粮草,但要做出一副严防死守、紧张万分的姿态给梁铖看。让他以为,我们真的被他的佯动迷惑了。”
“是!”
两日后,深夜。
赌坊里输红了眼的胡三,被几个恰好路过的热心汉子劝了出来,又恰好被引到了那条藏着妓女尸体的暗巷。
当他看到昨日还与他温存的情人此刻面目青紫、脖颈扭曲地躺在垃圾堆里时,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认得那手法,是“影蛛”清理门户惯用的!
他们答应过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的!
他们竟然,竟然现在就灭口?!那自己呢?
自己知道了这么多,是不是祭典之后,甚至祭典之前,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胡三。
他连滚爬爬地逃离了暗巷,失魂落魄,如同惊弓之鸟。
公主府书房。
梁清凰听着沈砚关于胡三反应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
“差不多了。祭典前夜,把这个胡三请过来。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活命。”
“是。”沈砚应道,随即稍作迟疑,
“殿下,祭典当日,您的安危……”
梁清凰抬眸看他,烛光在她眼中跳跃,映出一片深沉的自信与冷酷。
“有你在,本宫有何可惧?”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千斤重的信任。
沈砚心头巨震,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他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
“臣,万死不辞!必以性命守护殿下周全!”
祭典之日。无论是“影蛛”还是梁铖,任何想要伤害殿下的人,都必须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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