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的血,并未在公主府内引起任何波澜。
这里的人,早已习惯了权力的倾轧与生命的无常。
但沈砚能感觉到,一些目光发生了变化。从前是漠视与隐秘的鄙夷,如今,却掺杂了更多的忌惮和敬畏。
他这条“狗”,是会咬人,而且能咬死人的。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因此退缩。
萧寒,公主府侍卫统领,出身将门,是梁清凰母族早年送入府中的心腹。
他武功高强,性情冷峻,对长公主有着超越下属的、近乎偏执的忠诚与仰慕。
他看沈砚,从来都是如同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以往,沈砚深居简出,萧寒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如今沈砚开始为殿下办事,在府中行走渐多,冲突便不可避免。
这日午后,沈砚奉殿下之命,去库房取一盒新进的南海珍珠。
途经演武场时,被萧寒拦住了去路。
萧寒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腰间佩剑,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驸马爷。”
他声音冷硬,带着嘲讽,“听闻前几日驸马在外大展身手,逼得一位三品御史血溅金殿,真是好威风。”
沈砚停下脚步,垂眸:“萧统领过奖,为殿下办事而已。”
“办事?”萧寒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就凭你这细皮嫩肉、只会摇尾乞怜的样子?我怕你脏了殿下的手!”
沈砚不动声色攥紧了袖中的手指,脸上却依旧平静:
“不劳萧统领费心。”
“哼!”萧寒冷笑一声,
“我身为侍卫统领,有护卫公主府安危之责。看驸马身形步伐,似乎也练过几天?不如让我指点一二,看看你有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免得日后出去,丢了殿下的人!”
话音还未落,他竟直接出手,一掌裹挟着劲风,直劈沈砚面门!
这哪里是指点,而是蓄意的羞辱与攻击!
沈砚瞳孔微缩,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
他脚步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掌。动作轻盈灵动,绝非寻常书生所有。
萧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是更深的怒意:“果然藏得深!”
他攻势更猛,拳脚并用,招招狠辣,皆朝着沈砚非要害却极羞辱的地方招呼——脸颊、腰腹、膝弯。
沈砚并未还手,只是凭借诡异灵巧的身法不断闪避、格挡。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极力隐忍。
他知道,在公主府内与侍卫统领动手,无论输赢,都是大忌。
两人的打斗吸引了演武场上众多侍卫的围观,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躲什么?还手啊!”萧寒久攻不下,越发焦躁,言语确实更加不堪,
“是不是只会躲在女人裙摆下求饶?你这等货色,也配站在殿下身边?!”
一句“躲在女人裙摆下”,仿佛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沈砚心底最痛的地方。
他眼神骤然一冷。
就在萧寒一记重拳再次袭来时,沈砚不再闪避。
他右手并指如电,精准地敲在萧寒手腕麻筋上,同时左手化掌为爪,直扣对方肘关节!
这一下变招极快,角度刁钻,带着一股阴狠的巧劲。
萧寒只觉手臂一麻,一股酸胀剧痛传来,力道瞬间泄了一半。
他心中大骇,猛地后撤,才堪堪摆脱那诡异的擒拿。
两人倏然分开,分明对峙着。
萧寒脸色铁青,右手微微颤抖。
沈砚依旧站在原地,呼吸略急,绯色官袍因刚才的动作略显的有些许凌乱,但眼神却是一片冰冷的沉寂。
围观的侍卫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萧统领的武功在府中是数一数二的,竟然在这位看似文弱的驸马手下吃了亏?
“够了。”
一个慵懒而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众人浑身一凛,齐刷刷跪倒在地:“参见殿下!”
梁清凰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演武场边的凉荫下,流云为她撑着伞。
她似乎已经看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寒一惊,立刻单膝跪地:“殿下!属下只是,只是想试试驸马的身手,以确保……”
“本宫的眼睛没瞎。”
梁清凰冷冰冰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让萧寒瞬间噤声,额头渗出冷汗。
她目光转向沈砚:“你,过来。”
沈砚依言,走到她面前,跪下。
梁清凰伸出手,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因被拳风扫到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衣襟。
“他打你了?”
她轻声问。
沈砚慢慢垂下眼睫,低着声却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委屈道:
“是臣学艺不精,无意中冲撞了萧统领。”
他没有告状,反而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这副隐忍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样子,比他直接哭诉更有效果。
梁清凰缓缓收回手,目光终于落到依旧跪着的萧寒身上。
“萧寒,你跟在本宫身边,有十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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