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裹挟着沙砾和寒意,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镇北军大营辕门外,旌旗猎猎,守卫的兵士眼神锐利如鹰,带着边军特有的剽悍与审视。
沈砚一行人的到来,并未受到任何隆重的迎接。
只有一名参军不冷不热地引他们去了安排好的营区,一处位置偏僻、设施简陋的院落。
“钦差大人一路劳顿,暂且歇息。王爷军务繁忙,待得空再召见大人。”参军语气敷衍,说完便径自离去。
随行的护卫面露愤慨,沈砚却神色平静。
“整理行装,半个时辰后,随我去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
镇北王萧擎正与几名心腹将领商议军情,听闻沈砚不经通传直接前来,浓眉一拧,脸上怒色一闪而过。
“让他进来!”
沈砚掀帘而入,帐内温暖的气息夹杂着皮革和男人的汗味扑面而来。
数道或审视、或轻蔑、或敌意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他一身玄色劲装,在这群盔甲鲜明的武将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因那份过分的从容和俊美,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末将等参见钦差大人。”
萧擎嘴上说着,身体却只是微微欠了欠,他身后的将领更是连动都未动。
沈砚仿佛没看见他们的无礼,径直走到左侧空着的首座坐下——那是理论上钦差的位置。
“本官奉旨督军,王爷不必多礼。”
沈砚声音清越,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方才在门外,似乎听得诸位在商议粮草调度?不知目前军中存粮,还可支撑几日?”
一名负责粮草的偏将冷哼一声,粗声粗气道:
“此乃军机要务,岂是……”
“赵将军,”
沈砚打断他,目光落在他脸上,明明平静无波,却让那赵将军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如果本官没记错,兵部最新文书,三日前应有一批五千石的粮草运抵。为何今早查验仓库,入库记录仅有四千七百石?余下三百石,去了何处?”
赵将军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路途损耗,在所难免!大人久居京城,不知边关运输艰难!”
“哦?路途损耗?”沈砚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从最近的转运仓到此地,官道平坦,沿途并无险隘。按惯例,损耗不得超过百分之二。三百石,远超此数。赵将军,是你麾下押运不力,还是这损耗,耗在了别处?”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直指要害。
军中克扣粮饷是常事,但被如此精准地当众点出,还是头一遭。
萧擎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沈砚刚到,眼睛竟如此毒辣,直接抓住了账目上的把柄。
他瞪了赵将军一眼,后者额头已渗出冷汗。
“即便有所出入,也是小事!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
另一名脾气火爆的参将拍案而起。
“小事?”沈砚抬眸,眼神骤然转冷,
“突厥陈兵十万,前线将士枕戈待旦,后方却有人中饱私囊,动摇军心!这是小事?”
他猛地站起身,虽不及武将魁梧,但那瞬间爆发的气势竟压得帐内一静。
“来人!”沈砚厉声道,
“将赵勇拿下!革去军职,杖责八十,所克扣粮草,十倍从其家产中罚没,充作军资!”
帐外他的护卫应声而入,直接就要拿人。
“你敢!”萧擎勃然大怒,
“这是我镇北军!还轮不到你一个黄口小儿来处置我的将领!”
沈砚转身,直面萧擎,毫无惧色:
“王爷!本官手持陛下圣旨与殿下令牌,代天巡狩,督管北疆一切军务!莫说一个克扣军饷的偏将,便是,”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萧擎,
“王爷您御下不严,本官亦有权限问责!”
“你!”萧擎气得浑身发抖,手按上了剑柄。
帐内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最终,萧擎死死盯着沈砚,看着他那双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睛,想起京城传来的关于此人的狠辣手段和长公主毫不掩饰的宠信,硬生生压下了怒火。
为了一个赵勇,与钦差彻底撕破脸,不值。
他重重哼了一声,甩手坐回主位,不再言语。
赵勇面如死灰,被如狼似虎的护卫拖了出去,很快,帐外便传来沉闷的杖责声和凄厉的惨叫。
帐内众将领面面相觑,再看沈砚时,眼神已然不同。
少了轻视,多了忌惮。
是夜,沈砚所住院落。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直扑主卧。
然而,他刚靠近床榻,脖颈便是一凉。
不知何时,两名如同鬼魅的玄甲侍卫已一左一右制住了他。
沈砚披衣起身,点燃烛火,看着地上被卸了下巴、眼神惊恐的刺客,语气淡漠:“是王爷派你的,还是军中间僚的惯例?”
刺客咬紧牙关,不肯说。
沈砚笑了笑,那笑容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无妨。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
他蹲下身,用冰凉的指尖拍了拍刺客的脸颊,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本官这条命,是长公主殿下的。谁想拿,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九族,够不够殿下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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