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元年三月十六,北疆急报入京。
彼时梁清凰正与沈砚在御书房议政。
说是议政,实则沈砚坐在她身侧的小案后批阅奏章,而她靠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他项圈上的金凰扣饰。
这项圈自那日海棠林后便再未摘下,沈砚甚至让人改了几件朝服的衣领,使之能巧妙遮住项圈又不显突兀。
只在两人独处时,他会将领口微微扯开,露出那圈黑色。
“砚儿,”
梁清凰忽然道,“北疆的春耕进展奏报,你看了吗?”
沈砚搁下朱笔,将一份奏章推到她面前:
“看了。萧将军报说,屯田已开垦七成,新迁百姓安置妥当。只是……”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漠北的探子回报,草原上几个大部落近日频繁集会,王庭卫队调动异常。臣总觉得,平静得太久了。”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陛下!八百里加急!”流云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不安。
梁清凰神色一凛:“进。”
流云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封染血的军报,身后跟着一名风尘仆仆、甲胄残破的传令兵。
“北疆镇北王急报!三日前,漠北五万铁骑突袭黑水关,守将李振殉国,关隘失守了!”
“什么?!”沈砚霍然起身,案上奏章被带落一地。
梁清凰接过军报,迅速扫过。
字迹潦草,是萧擎亲笔,多处被血污浸染,可见战况惨烈。
“漠北此次出兵毫无征兆,五万精锐趁夜突袭,黑水关守军仅八千,苦战一日夜,终是沦陷。”
传令兵声音哽咽,“萧将军已亲率三万铁骑驰援,但漠北大军已越过黑水关,正在攻打第二道防线,铁壁城!”
梁清凰握紧军报,指节发白。
沈砚已恢复冷静,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北疆防线上:
“黑水关失守,漠北便打开了南下门户。铁壁城虽坚固,但若久攻不下,漠北骑兵可能绕过城池,直扑北疆腹地,甚至……”
“甚至威胁中原。”
梁清凰接道,声音冰冷,“好一个漠北新汗王,胆子不小。”
她看向沈砚:“你有什么想法?”
沈砚盯着地图,眼中寒光闪烁:“漠北此次行动,绝非临时起意。五万大军集结、粮草准备、突袭时机。这一切都需要周密计划。臣怀疑,朝中有人给他们递了消息。”
梁清凰眸光一沉:“继续说。”
“黑水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非里应外合,八千守军怎么会在一天内失守?”
沈砚的声音越来越冷,“而且,漠北选择此时出兵,正是陛下刚刚登基,朝局未稳之时。这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
殿内一片死寂。
流云和传令兵大气不敢出,沈砚与梁清凰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
“传旨,”
梁清凰终于开口,声音斩钉截铁,
“命兵部尚书、户部尚书、枢密院使即刻入宫议事。”
“是!”流云领命而去。
传令兵也被带下去休息。
殿内只剩两人。
沈砚走到梁清凰身边,单膝跪地:“陛下,臣请旨,亲赴北疆。”
梁清凰垂眸看他:“你想去?”
“是。”
沈砚仰头,目光坚定,“北疆局势,臣最熟悉。萧将军虽勇,但年事已高,需有人协理全局。况且……”
他握住她的手:“若真有内奸,臣去,才能将人揪出来。”
梁清凰沉默片刻,伸手抚上他颈间的项圈:“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
“臣知道。”
沈砚将脸贴在她掌心,“但北疆不稳,陛下江山难安。臣不能坐视不理。”
梁清凰凝视他良久,终于道:“好,朕准了。但你要答应朕三件事。”
“陛下请讲。”
“第一,平安回来,不许受伤。”她的指尖在金凰上摩挲,
沈砚眼中泛起水光:“是。”
“第二,每日军报,必须亲笔写一封给朕,哪怕只有几个字。”
“臣遵旨。”
“第三,”梁清凰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这项圈,不许摘。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戴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有主的。”
沈砚浑身一颤,重重点头:“臣定时时刻刻戴着,至死不离。”
梁清凰将他扶起,紧紧拥入怀中:“去吧。朕在京城等你。
三日后,京城西郊,点将台。
春寒料峭,旌旗猎猎。
五万精锐已集结完毕,玄甲铁骑肃立无声,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声。
高台上,梁清凰一身戎装,未戴帝冠,只束金冠,披玄色大氅,立于风中。
沈砚跪在她面前,同样一身戎装,颈间项圈在盔甲领口处露出一截黑色。
“皇夫沈砚听旨。”梁清凰声音清越,传遍三军。
“臣在。”
“朕命你为北征大元帅,节制北疆诸军,全权处置漠北战事。赐虎符,掌生杀大权。望你早日平定边患,凯旋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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