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命令并未让沈砚真正闲下来。
相反,他利用这两日,将暗凰卫密档中关于奇毒、诡异身法、特殊标记图腾的部分翻了个遍。
肩伤在特制膏药和内力调养下好得很快,那阴寒的麻痹感已基本驱除,只留下浅浅一道褐色的痂痕。
那年旧伤痕还未彻底隐去,却又在今年新添了一处。
他重点查阅了与蓝鳞毒性相近、或与西南古老部落图腾、火焰崇拜相关的记载。
收获甚微。
蓝鳞配方早已失传,最后一次明确记载确是在二十年前的萱妃一案卷宗附件中,提及疑似被用于毒杀某位关键证人,但卷宗语焉不详,且已被封存。
而关于西南火焰图腾,记载更是寥寥,只在一本前朝游方道士的杂记中,提过一句“滇南有部,祭火神于山,纹如火涌,谓之烬,云可通幽、驭灾”。
“烬”?
沈砚记下了这个字。
李慕白灰石上的纹路,寨民口中的燃烧的山峰,是否就是这种被称为烬的图腾?
第三日清晨,沈砚刚结束调息,流云便来了,带来的却不是继续休养的命令,而是一套不起眼的深灰色布衣和一句低语:
“殿下让驸马换上衣衫,随奴婢从侧门出府,马车在巷口等候。”
沈砚心中微动,没有多问,迅速换好衣服,将惯用的短刃贴身藏好,跟随流云悄无声息地离开公主府。
马车在清晨稀疏的人流中穿行,并未驶向京郊大营,而是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了一条偏僻小巷深处的一户普通民宅后门。
流云引他入内。
宅子从外面看毫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穿过几重院落,竟来到一处地下入口。
石阶向下,寒意森森,隐约传来鞭挞声和压抑的惨叫。
是刑堂秘密分舵。
梁清凰已等在一间石室中。
她今日也未着宫装,一身玄色劲装,墨发高束,衬得面色愈发白皙冷冽。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墙上几支火把跳动,映得她眸中光影明灭不定。
“伤势如何了?”她开口,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已无大碍,谢殿下关怀。”沈砚垂首答道。
“嗯。”梁清凰走到石室一侧,那里有一面特制的单面水镜,能清晰地看到隔壁刑讯室内的情形,而那边却看不到这边。
镜中,正是秋祭上生擒的那几名黑衣死士中的两个,分别被绑在刑架上,浑身血迹斑斑,显然已受过刑。
但两人眼神空洞麻木,无论刑卒如何逼问,只反复说为主尽忠,其余一概不知。
“嘴很硬。”梁清凰语气平淡,
“用的都是江湖上常见的闭口术,配合药物,短时间内很难撬开。”
沈砚看着镜中那两人,眉头微蹙。
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确实难办。
“不过,”梁清凰话锋一转,
“柳文轩那边,倒是有点意外的收获。”
她示意了一下,流云走到石室另一角,拉动一个隐蔽的机关。墙面滑开一道窄缝,露出后面另一个狭小的囚室。
柳文轩被铁链锁着,蜷缩在角落,原本俊秀的脸庞如今憔悴不堪,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疯了?”沈砚有些意外。
刑堂的手段虽狠,但也不至于短短几日就将人逼疯,除非,
“装的。”
梁清凰冷嗤一声,“但他装疯时,反复念叨几个词,倒有点意思。”
她示意流云。流云靠近那窄缝,凝神听了一会儿,回来低声禀报:
“他刚才又在念叨火,好大的火。娘娘,簪子,错了都错了。”
火?娘娘?簪子?
沈砚心中猛地一跳,联想到萱妃一案和蓝鳞毒。
柳文轩口中的娘娘,会不会就是指萱妃?
可,萱妃已在二十年前……
他不过一个吹箫的。
火,难道是当年案发时的情景?簪子是凶器还是信物?
他又怎会得知。
“他似乎对火和某个娘娘有极深的心理阴影,装疯时下意识泄露了出来。”
梁清凰走到水镜前,看着隔壁依旧沉默的死士,
“而这些死士,还有那个灰影刺客,用的毒和部分技巧,却指向宫廷旧案。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沈砚沉吟:“殿下是说,柳文轩可能与当年的萱妃案有某种关联,甚至他背后的势力,就源自那桩旧案?而秋祭袭击,或许不只是破军或贪狼星象势力的手笔。”
“不无可能。之前虽已找到萱妃遗骸与血旗案的证物。但时间太久。”梁清凰指尖敲击着冰冷的石壁,
“一潭水,只有搅得足够浑,底下那些陈年淤泥里的东西,才可能翻上来。”
她转身,看向沈砚:“你的训练,明日照旧。不过地点换到这里。”她指了指脚下,
“那三位老供奉,会轮流训练你。这里的环境更能让你体会,什么叫真正的无所不用其极。”
沈砚心头一凛,立刻明白。
殿下是要将他放在这刑堂地牢里,与那些诡异莫测的老供奉交手,模拟最极端、最阴险的刺杀与反刺杀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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