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王子被囚于天牢,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
楼兰使团乱作一团,国书雪片般飞向大梁礼部和公主府。
先是强硬辩解,后是苦苦哀求,最后只剩下乞求宽恕的卑微。
梁清凰并未立刻处置阿史那隼,她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等着猎物在恐惧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沈砚的伤势在太医和玉肌膏的双重作用下,好转得很快。
只是肩胛处留下了一个深刻的箭疤,如同一个永恒的烙印。
他并不在意,甚至有些隐秘的欢喜。这是为她受的伤,是他在她心中地位的特殊证明。
当他能够起身,穿着宽松的寝衣,再次踏入梁清凰处理政务的书房时,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个锦墩,被挪到了离书案更近的位置,几乎与流云持平。
“能动了就别闲着。”
梁清凰头也未抬,将一叠关于楼兰国情、军备、财政的密报丢到他面前,“看看,说说你的想法。”
这不是询问,是命令。
沈砚心中激荡,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恭敬应道:“是,殿下。”
他拿起密报,仔细翻阅。
那些枯燥的数据、复杂的地图、隐秘的情报,在他眼中逐渐勾勒出楼兰的命脉。
他看得极快,思维运转得更快,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分析的光芒。
流云偶尔抬眼,看到沈砚专注的侧脸和时而微蹙的眉头,心中暗叹。
这位驸马,若不入公主府,假以时日,必是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物。
如今,所有的才华与狠辣,都只为殿下一人所用。
片刻后,沈砚放下密报,抬眸看向梁清凰,眼神已然恢复了冷静与锐利。
“殿下,楼兰看似强盛,实则外强中干。其国库连年征战,已然空虚,内部几个大部落首领对王庭早有不满。阿史那隼是老王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内定的继承人。他若死在大梁,楼兰必乱,但于我们,并无实质好处,反而可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与西边那几个部落联合。”
梁清凰终于从奏章中抬起头,示意他继续。
“所以,杀他,不如用他。”
沈砚指尖点在地图上楼兰与西域诸国连接的一处关键隘口,“金沙道,楼兰掌控的这条商路,每年过路税收占其国库三成。我们要这里。”
他又指向另一处标注着矿藏的区域:“还有这里的铁矿开采权。”
静默的流云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这两样可是楼兰的命根子!
梁清凰却笑了,那是一种看到自己养的狗儿终于露出獠牙的、带着欣赏的笑意。
“胃口不小。他们若不肯呢?”
“他们会肯的。”
沈砚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冷酷,
“我们可以承诺,只要他们签署条约,不仅释放阿史那隼,还可以支持他稳固王储之位。甚至,在他需要时,提供适当的帮助,帮他清理掉一些不听话的部落首领。打一巴掌,这粒裹着蜜糖的毒药。由不得他们不吞。”
驱狼吞虎,坐收渔利。
梁清凰淡淡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缓缓道:“好。此事,由你主导去谈。”
三日后,公主府议事厅。
楼兰使臣首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臣,面色灰败地坐在下首。
而主位之侧,代表长公主的,正是肩伤未愈、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沈砚。
他穿着一身暗纹绯袍,并未刻意彰显气势,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但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时,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谈判异常艰难。楼兰使臣试图辩解、求情、甚至威胁。
沈砚始终面无表情,只在对方情绪激动时,偶尔端起茶杯,轻轻吹拂水面,或者用指尖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慌的轻响。
当使臣再次强调楼兰的尊严和武力时,沈砚终于放下茶杯,抬眸,淡淡开口:
“尊严?”他轻笑一声,如同听到什么笑话,
“当你们的王子将弩箭对准我朝摄政长公主时,楼兰的尊严,就已经被你们自己踩在脚下了。”
他语气平和,话语却如刀刃:“至于武力,贵使不妨猜猜,若我现在下令,将阿史那隼王子的人头送回楼兰,贵国老王,是会选择倾举国之兵为他复仇,还是会忙着镇压内部因此而起、争夺王位的叛乱?”
使臣脸色闻言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沈砚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用未受伤的手,精准地点在金沙道和铁矿区上。
“这两处,是赎金。”
他语气不容置疑,“签,阿史那隼活,楼兰暂时安稳。不签……”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看向使臣:“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强大的心理压力,精准的情报把握,以及毫不掩饰的威胁,彻底击垮了楼兰使臣的心理防线。
最终,楼兰使团几乎是屈辱地在沈砚拟定的条约上签了字,割让了金沙道五十年的管辖权和大半铁矿的开采权。
消息传出,朝野再次震动。不仅因为获取了巨大的实际利益,更因为,代表长公主完成这一切的,是那个曾经被他们鄙夷为面首的驸马,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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