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风波,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在京城暗地里炸开了锅。
反观处于风暴眼的公主府寝殿,却是一片反常的旖旎暖融。
鎏金兽首香炉缓缓吐着清雅的梨香,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梁清凰半倚在柔软的引枕上,手中把玩着沈砚呈上的一枚温润玉佩——这是他今日顺便从库房找出,觉得配她今日那身月白常服极好的小物件。
“倒是会挑。”
她语气慵懒,听不出喜怒,但周身的气息是松弛的。
沈砚跪坐在榻边,正小心翼翼地为她修剪指甲。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专注,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闻言,他抬起头,眼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带着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喜悦。
“殿下喜欢便好。”
修剪完毕,他放下小银剪,却并未如往常般退回锦墩或貂皮毯。
片刻,他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将脸颊轻轻贴在她摊开的手掌心,像一只终于被允许靠近火源的流浪猫,带着轻微试探与无尽的眷恋。
“今日,臣没有给殿下丢脸吧?”他小声问,带着一丝求表扬的怯怯意味。
梁清凰淡然垂眸看着他。
他今日在朝堂上何等锋芒毕露,此刻却在她掌心露出这般柔软姿态。
这种极致的反差,倒是取悦了她。
她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逗弄着。
“尚可。”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沈砚眼底的光芒更盛。他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身体又靠近了些,几乎将上半身都伏在了榻沿,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般的沙哑:
“殿下,今夜,让臣留在榻上伺候,可好?”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出类似请求,却是第一次在气氛如此融洽之时。以往,都会被无视或轻斥。
梁清凰看着他充满希冀又难掩紧张的眼,看了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同于平时的淡漠或嘲讽,带着一丝真实的、被取悦后的慵懒。
她往里挪了挪,空出外侧一小片位置。
“准了。”
沈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强压下心中激动,动作却依旧轻柔无比,如同朝圣般,褪去外袍,只着雪白中衣,小心翼翼地躺在了那空出的位置上。
不敢贴近,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他能清晰地闻到枕衾间属于她的冷香,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她身体的温热。这比他得到任何赏赐、完成任何任务,都更让他感到满足与战栗。
梁清凰背对着他,似乎准备入睡。
沈砚静静地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亲近。
他悄悄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勾住了她一缕散落在枕上的墨发,缠绕在指尖,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份短暂的恩宠牢牢抓住。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扭曲的幸福中时,梁清凰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江南那帮人,不会善罢甘休。”
沈砚的心猛地一紧,勾着发丝的手指顿住。
“臣知道。”
他低声回应,“臣会小心。”
“嗯。”她应了一声,不再多言,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但这句提醒,像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湖中漾开圈圈涟漪。
甜蜜依旧,却掺杂了一丝冰冷的预警。
三日后,京郊,皇家别苑。
梁清凰欲在此小住两日赏秋,命沈砚先行一步,打点安排。
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信任,也是一种变相的支开。
毕竟,彻查盐税的风声已出,他留在京城目标太大。
沈砚带着一队公主府护卫,轻车简从出了城。
别苑坐落在西山脚下,环境清幽。
沈砚仔细查验了各处布置,安排了守卫岗哨,事事亲力亲为,务求完美,不让殿下有丝毫不如意。
一切妥当,已是黄昏。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站在别苑最高处的观景亭中,望着远处层林尽染的秋色,微微有些出神。殿下的恩宠,朝堂的险恶,交织在他心头。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四周林木中激射而出,手中兵刃反射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带着凛冽杀意,直扑亭中孤身一人的沈砚!
这些人身手极高,动作狠辣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是专业的杀手,目标明确,只为取他性命!
沈砚瞳孔骤缩,反应极快!他猛地一脚踢翻身前的石凳砸向正面一人,身体如同池中游鱼般向后滑去,险险避开侧面袭来的一刀!
袖中暗藏的短刃瞬间滑入掌心!
“铛!”
兵刃相交,溅起一串火星。
对方人数众多,且武功不在他之下,甚至可能更高!
沈砚凭借诡异灵巧的身法在方寸之地周旋,但寡不敌众,很快便左支右绌,手臂、肩背多处被划伤,鲜血迅速染红了雪白的中衣。
他咬紧牙关,眼神狠厉。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没得到殿下更多的垂怜,还没将那些胆敢威胁殿下的人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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