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天,清晨。
阿初坐在出租屋的化妆镜前,手机电筒的光打在脸上。她一晚上没睡,眼睛肿成核桃,却死死盯着屏幕。微博编辑框里,她已经删删改改了两个小时:
“没有@旋转小陀螺,就没有今天的我。她是我最亲的姐姐,也是我最尊重的伯乐。我知道最近有很多关于她的谣言,我想说一句——她比你们想象的更好。”
末尾,她@了卓旋,并贴上两张截图:一张是当初卓旋第一次给她刷礼物的系统提示,一张是她今天后台的收益明细——足够她付清母亲下半年的医药费。
阿初深吸一口气,按下发布。
十分钟后,这条长文冲上了星浪热搜的尾巴。#阿初力挺旋转小陀螺# 话题迅速爬升。粉丝在评论区里排队支持:
——“初初别怕!我们挺你!”
——“姐姐挺姐姐,美女的事你们少管!”
然而,林策的粉丝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他们像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撕咬:
——“跪富婆的狗,还有脸出来叫?”
——“你也配当一姐?睡来的吧!”
——“富婆玩丫鬟游戏,丫鬟还骄傲了?”
阿初的房管拼命删帖、拉黑、禁言,但对方人多势众,评论刷得比清得还快。阿初盯着屏幕,手指冰凉,却倔强地重新点进编辑框,又发一条微博:
“我靠唱歌赚钱,不偷不抢。我姐给我刷礼物,是她的心意,我回报她的方式,就是把歌唱好。你们可以骂我,但别骂她。”
发完,她把手机一扔,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
晚上七点,平台黄金档。
阿初被运营安排和另一位女主播PK。原本只是走个流水,谁知道对面突然把林策拉来助阵。林策正愁没热度,一上麦就阴阳怪气:
“哟,初初,听说你最近认了个富婆姐姐?带哥哥一起玩啊。”
阿初脸色瞬间煞白,却强撑着笑:“林老师,请多指教。”
林策点了一根烟,吐着烟圈:“我可不敢指教你,你背后有金主。我就是好奇,你们俩富婆玩丫鬟游戏,好玩吗?”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正面刚?”
——“林策疯了吧?”
——“撕起来撕起来!”
阿初的助理在镜头外拼命做手势,示意她闭麦。可阿初却深吸一口气,把麦调到最大:
“林策,你可以侮辱我,但别侮辱我姐。她帮我是出于善意,我回报她是出于感激。我们之间,比你干净。”
林策嗤笑,刚想再开口,对面主播见势不妙,急忙关麦。可已经晚了,弹幕像雪崩:
——“初初好刚!”
——“林策滚出PK!”
——“这瓜太刺激了!”
PK结束,阿初毫无悬念地输了。她对着镜头鞠了一躬,声音沙哑:“对不起,让大家看笑话了。我下播冷静一下。”
屏幕黑掉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键盘上。她给卓旋发语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姐,对不起,我扛不住了……”
卓旋正在家里看数据。
系数跌到7.9,返利只剩1:0.4,账户余额虽然没动,但日收益从七位数掉到五位数,像蹦极。她知道自己被林策拖进泥潭,却没想到最先被溅一身脏水的是阿初。
语音一条条蹦出来,阿初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姐,我怕我挺不过去。”
“姐,对不起……”
卓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胸口发闷。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善意”变成了捅向别人的刀?
她想起阿初那双干净的眼睛,想起她唱《光》时声音里的颤抖,想起她说“我明天可以辞掉奶茶店了”时的雀跃。如果不是她一时兴起刷了那十个火箭,阿初是不是还在安安静静地唱歌,不用面对这些刀光剑影?
系统罕见地弹出提示:
“宿主情绪值过低,启动一次‘保护盾’,可抵消30%负面返利。剩余冷却时间:72小时。”
卓旋苦笑,原来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她点开备忘录,新建一页,标题:危机公关2.0。她必须把火力引回自己身上,不能再让阿初挡枪。
凌晨两点,卓旋窝在沙发上,四周黑漆漆,只有屏幕亮着。她打开微信,置顶只有一个人:关泰。
她输入“在吗?”又删掉,再输入“我搞砸了”,再删掉。她第一次觉得,求助比撒钱难多了。
手机突然震动,置顶弹出一条新消息:
关泰:别怕,我有招。
卓旋愣住,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眼眶瞬间发热。她深吸一口气,回复:
“这次不是刷礼物能解决的。”
关泰秒回:“谁说要你刷礼物?明天来我直播间,带你看场好戏。”
卓旋:“什么好戏?”
关泰:“冰雕能雕天鹅,也能雕刀。等着。”
屏幕暗下去,屋里只剩空调低沉的嗡鸣。卓旋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肩膀轻轻颤抖。
窗外,雪停了,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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